一六 黑夜追捕(第3/5頁)

原來,我們是到這座房子裏來搜查的。我們就搜查了,至少柯頓是真搜查了,我們其余幾個人則不過是做做樣子,裝作幫他一起搜查。房子不大。底層除了廚房只有一間,樓上也只有一間,是一間還沒有裝修好的臥房。桌子抽屜裏有一張食品雜貨店的發票和一張繳稅收據,從這些單據上我發現了這房子的主人敢情就是哈維·惠登。也就是曾經看見有個陌生人跟嘉波莉·科林森一起坐在克萊斯勒車裏的那個慢條斯理、骨骼奇大的家夥。

查完底層,一無所得,我們就上樓去。在樓上東翻西找,查了十來分鐘,終於有了些發現。是羅利從床墊和床架的橫档之間抽出來的。那是一只小小扁扁的包裹,是用一塊全白家用毛巾包起來的。

原來剛才柯頓擡起了床墊,讓治安助理看看底下可有什麽,羅利抽出了一個包裹來,我們就都圍攏來看,柯頓也放下了床墊,過來瞧了。弗農從治安助理手裏接過包裹,放在床上打開。毛巾裏包著一小包發夾,一方抽紗鑲邊的白手絹,一把銀質的梳子連發刷,上面刻著G.D.L.的字樣,還有一副黑色的小山羊皮手套,手套很小,是女式的。

他們要是都吃了一驚的話,那我這一驚比他們誰都厲害。

“G.D.L.,”為了要找些話說,我就故意說,“很可能是代表嘉波莉·某某·萊格特——那是科林森太太結婚以前的名字。”

柯頓這一下可得意了:“你說得對極了,完全可能。”

門口有個深沉的嗓音說道:

“你們有搜查證嗎?沒有搜查證,你們到這兒來搞什麽名堂?你們這是入室偷盜,而且還是知法犯法。”

那是哈維·惠登。披了件黃色的雨衣,高大的個子堵住在門口。那濃眉大眼的臉上是陰沉沉、氣沖沖的。

弗農剛開口要說:“惠登,我……”

司法官柯頓卻狂叫一聲:“就是他!”便從上衣裏拔出槍來。

就在他向門口那人一槍打去的時候,我趕緊把他的胳膊一推。結果子彈打在了墻上。

惠登此時的臉色已是驚奇多於憤怒了。他往後便逃,出了門飛奔下樓。柯頓被我這一推,心裏惱火,他直起身來,罵了我兩句,也跑出門去,追惠登去了。弗農、菲尼和羅利都站在那裏,睜大了眼睛望著他們的後影。

我說:“這種事情應該是堂堂正正,沒什麽見不得人的,可是這實在叫我看不懂。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誰也沒來告訴我。我說:“羅利,我們在科林森家查看的時候,這把梳子連發刷明明是在科林森太太梳妝台上的。”

治安助理不冷不熱地點了點頭,眼睛還是直望著門口。門外現在沒有聲音傳來了。我就問:

“柯頓會不會有什麽特殊的理由要故意陷害惠登?”

治安官說:“他們是不怎麽要好的。”(這我早已看出來了。)“你看呢,弗恩?”

地方檢察官把瞅著門口的目光收了回來,把那堆東西還用原來的毛巾包好,往自己的口袋裏一塞。“跟我來!”他喝了一聲,就大步下樓去了。

前門開在那兒。柯頓和惠登看不見蹤影,也聽不到一點聲音。前邊大門口停著一輛福特,在那兒淋雨。車是惠登的。我們上了車。弗農開車,把車開到了小海灣邊的那座宅子前。我們砰砰砰直敲門,半天才有個穿著灰色襯衣襯褲的老頭兒來開,他是治安官派在那兒照看房子的。

那老頭兒告訴我們,當天晚上八點鐘柯頓來過,說是沒什麽事,不過是再來隨便走走看看。他,也就是看房子的老頭兒,心想來的是司法官,該用不到在旁邊看著吧,因此也沒有去打攪他,就一切都聽他自便了,據他所知司法官並沒有拿走過科林森家的什麽東西,不過這種可能性當然也不能說絕對沒有。

弗農和菲尼把老頭兒狠狠罵了一頓,我們就回凱薩達去了。

羅利跟我坐在後座。我問他:

“這個惠登是個什麽人?為什麽柯頓要跟他過不去?”

“是這樣的:首先,是哈夫的名聲不大好,從前這一帶酒類走私很盛行,他跟這號買賣有些糾葛,而且他有時還有些官司惹身。”

“是嗎?還有呢?”

治安助理皺起了眉頭,吞吞吐吐的,在想該怎麽說合適,可是他還沒有想好,車子已經在黑咕隆咚的街道轉角上一座掛滿藤蔓的單幢小樓前停下了。地方檢察官帶路登上前門門廊,按了按門鈴。

不一會兒樓上響起了一個女人的聲音:

“是誰呀?”

我們不得不退到台階上,才在二樓的一個窗口裏看見了她——原來是柯頓太太。

“迪克回來了嗎?”弗農問道。

“沒有,弗農先生,他還沒有回來。我正有點著急呢。請等一等,我就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