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 黑夜追捕(第4/5頁)

“不用費事了,”弗農說,“我們不等了。我明天早上再跟他碰頭吧。”

“不。你等等,”她急不可耐地說,隨即就從窗口裏消失了。

過了會兒她就來開了前門。只見她藍色的眼睛陰沉沉的,顯得很動感情。身上穿的是一件玫瑰色的睡袍。

“你何必費事呢,”地方檢察官說。“我也沒有什麽特別的事。一會兒之前我們跟他走散了,我們不過是想來看一下他回來了沒有。他沒事。”

“他是不是……?”她雙手在那瘦癟癟的胸前弄著睡袍上的褶子。“他是不是抓……抓哈維……哈維·惠登去的?”

弗農眼睛沒有望著她,嘴裏說了聲:“是的,”他說這話牙齒可就沒有露出來。菲尼和羅利看上去也跟弗農一樣很不自在。

柯頓太太的臉上泛起了點微紅。她的下嘴唇在顫抖,說出來的話都含混不清了。

“不要相信他,弗農先生。他給你說的事你一句話也不要相信他。哈夫跟科林森那家子人根本沒有一點關系,跟他們誰也沒有一點關系。你別聽迪克把事情說得煞有介事。他跟他們根本沒有一點關系。”

弗農眼望著自己的腳,沒有說什麽。羅利和菲尼都目不轉睛地望著門外的雨——門是開著的,我們就緊靠門口站在門內。看來是誰也不想開口的了。

我就出來問了一句:“真的?”故意把口氣裝成十分懷疑的樣子,其實我可並沒有這樣的意思。

“真的,根本沒有一點關系,”她把臉轉向了我,都叫起來了。“那是不可能的。他不可能跟這事有一點關系。”她臉上那點緋紅不見了,剩下的是一臉死灰,萬般無奈。“他……他那天夜裏是在這兒……整夜都在這兒……從七點不到,一直到天亮。”

“當時你先生在哪兒?”

“在市裏,他母親家。”

“他母親家的地址?”

她把地址告訴了我,在諾亞街某號。

“有沒有人……”

“好,得了得了,”治安官提出異議了,他的眼睛還是直瞅著雨。“問了這麽多還沒有問夠?”

柯頓太太撇下了我,重又轉向地方檢察官,一把抓住了他的一條胳膊。

“求求你,可別說出去帶累了我啊,弗農先生,”她哀求了。“萬一傳了出去,我真不知道自己還能怎麽做人。可是跟你我總得說實話。我不能讓他平白誣陷哈夫。我求求你了,你不會去給別人說吧?”

地方檢察官向她保證:她剛才給我們說的事,他絕對不會去對任何人說,我們幾個人也絕對不會去對任何人說;治安官和他的助理也漲紅了臉使勁點頭,表示:“對,對。”

可是一等告辭出來,重又上了福特,他們就都把剛才的尷尬丟在了腦後,又都成了抓人犯的狠人了。還不到十分鐘,他們就作出了判斷,認為柯頓星期五晚上不是到舊金山去了他母親家,而是留在凱薩達,害死了科林森,再去市裏給菲茨斯蒂芬打電話寄信,然後又趕回凱薩達綁架了科林森太太。他們認為他從一開始就算計好要把罪證都栽給惠登,因為他跟惠登不和由來已久,他總疑心自己的太太跟惠登有戀情——其實這件事人家誰都知道。

治安官剛才表現出一副同情婦女的豪俠心腸,害得我就沒能對那個女人再追根究底盤問下去,如今他卻笑得前仰後合。

“真是太好玩了,”他格格地笑著說,“他出去做手腳陷害哈夫,不想哈夫倒是在他的床上弄到了證據,可以證明自己不在作案現場。我們把這事去給迪克一說,管保迪克的那張面孔上得了漫畫雜志。我們今天晚上一定要去找到他。”

“還是等一等的好,”我勸他們說,“我們先去核實一下他到底有沒有去舊金山,核實以後再跟他攤牌也還不遲啊。到目前為止,我們所能指控他的也無非就是他想要陷害惠登這一條。如果他真是個殺人犯、綁架犯,那他似乎就有些莫名其妙了,他何必要幹出好多不必要的蠢事來呢?”

菲尼對我沉下了臉,為他們的看法辯護:

“也許他急於要陷害哈夫,別的都顧不上呢。”

對我的意見菲尼是不贊成的。他主張立馬去把司法官逮住,不過弗農還是勉強支持了我的建議。我們送羅利到家以後,就都同車回到了旅館。

我一到自己房裏,就給我們在舊金山的事務所掛了個電話。就在我等待接通時,房門上響起了輕輕的敲門聲。我開了門,進來的是傑克·桑托斯,身上穿著睡衣褲,外罩一件睡袍,腳上趿著拖鞋。

“這一趟跑得有趣吧?”他打著呵欠問。

“不賴。”

“有什麽可以透露的麽?”

“沒有什麽可以見報的,不過——這事請暫時不要外傳——現在有了個新的看法,就是認為我們的司法官是想把這樁罪過往他老婆的情夫身上掛——甚至不惜制造了證據。還有幾位大員則認為這件案子本身就是柯頓自己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