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第3/3頁)

說到底,優午只是個三流的預言者,對於未來的事情它連一半都猜不到,最後連自己會被殺都沒察覺。如果這是真相,我會感到失望。但如果它知道自己會死,卻不為之悲嘆、糾結,而是坦然接受現實,這樣的話就最好了。

這時我突然有了另一個想法。

假設④ 稻草人會不會還沒死?

沒有找到優午的頭,我對這件事非常疑惑。在推理小說中,無頭屍體的出現總是為了隱藏被害者的身份。稻草人的頭消失是出於同樣的理由嗎?不,這個想法很無聊,我立刻否定了自己的假設。這麽做太無聊了。會議結束,沒有結果。

頭頂上傳來一陣鳥鳴聲,簡直像在嘲笑我。我仰頭望向那群鳥,看上去像是一群大雁。它們也知道優午已經不在了吧。看上去數量非常多,我回想起田中講過的旅鴿。無數只鳥飛在空中,會讓人以為是夜晚來臨了吧。我若看到那樣的景象,是會感動,還是會感到害怕呢?

優午曾對我說過未來的事。它告訴我不該立刻回仙台。為什麽呢?我歪歪頭。島上的其他居民說優午幾乎從來不會講未來會發生的事,但它卻多此一舉的告訴我:“你必須待在這兒。”

我還記得它的建議——應該寫信給靜香,應該去聽田中講奧杜邦的故事。因為我是外來人,所以它特別對待,告訴了我這些事?稻草人是通過這樣的方式來對人進行分類的嗎?

我張著嘴,坐在木頭長椅上仰望天空。

就在此時,我聽見背後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住手!”我嚇了一跳。回過頭看時又聽見了那個低沉的聲音,字尾拉得很長,說:“住——手——!”

是轟和曾根川,他們站在一塊草坪上。轟的動作不緊不慢的,有點像漫畫角色,但他的表情既嚴肅又扭曲。另一方面,曾根川擺出要抓住他的架勢,額頭上爆起青筋。

他們與我之間的距離只有不到十米,彼此正沖著對方怒吼,卻沒有注意到我的存在。看上去生氣的是曾根川。

“事到如今,你還想說什麽?”曾根川的語氣非常粗暴,“現在這個樣子你覺得怎麽解決?我來這兒之前辭了工作的,不能就這麽回去吧?”

轟用小到近乎溫柔的聲音反駁,但我聽不清內容。我不知道他們吵架的理由,但我能感覺到是轟做了錯事。

“你冷靜一下啊。”轟怯怯地說。

“我怎麽可能冷靜?!”

“太吵的話,會被櫻殺掉的!”轟這麽說著,看看周圍。

曾根川氣得滿臉通紅。“櫻花怎麽了?離春天還早呢吧。”

之後立刻傳來一聲悶響,是曾根川打了轟一拳。熊和挺著啤酒肚的中年男人之間的爭吵已經分出了勝負,其實熊壓根連一點能被稱為好勝心的東西都沒有。他挨了一拳後倒在了地上,曾根川卻盛氣淩人地轉身走了。

唉呀,曾根川果然是和我一樣來自島外的人,我一下子就懂了。比起充滿自然風情的荻島,他更適合人頭攢動的俗氣城市。

我沖倒在地上的轟伸出手。比起被打,可能爬起來更讓他痛苦。他懶洋洋地擡起頭,說了聲:“啊,是你啊。”說完抓住我的手總算爬了起來,然後用手拍去身上的土。

“為什麽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