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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夫人已經到署裏了。”

“夫人?啊,是摔下去那人的夫人吧……好吧,我這就下去。”

“小池股長,您過來一下。”轉到換氣裝置後面的攝影警員說道“這裏有被什麽東西蹭過的痕跡。”

攝影警員把肩上的相機挪到了後背,蹲在地上。

小池也彎下了腰。一塵不染的地面上印著幾條白色的痕跡,很細,也不深,眼睛不湊得很近是根本看不出來的。

“是什麽東西蹭的呢?”

“大概是照相機的三腳架。估計三腳架就是在這裏組裝起來的。三腳架的座子和腳端都是尖的麽。是在這裏哢嗒哢嗒組裝時在地面上搞出的擦痕吧?”

小池瞅了一眼安裝在欄杆旁邊三腳架上的照相機。三腳架旁的地面上還放著攝影包和裝三腳架的套子。

“從這兒到那裏大約相距七米。你是說,他是在這兒裝好了三腳架,再將它搬過去的?”

“是啊。”

“要是組裝三腳架,為什麽不在欄杆前組裝呢?那樣的話,就不需要從這裏搬過去了麽。攝影包和裝三腳架的套子不都一起放在那裏嗎?”

“嗯,這或許是他的小毛病吧?”

“小毛病?”

“也可以說是一種習性。總之是搞攝影的人的怪癖之類。在我認識的搞攝影的朋友中,像這樣不講究效率的人就有不少啊。”

“是所謂的藝術家氣質那類玩意兒吧?”

關於擦痕的談話,到此就結束了。

——真可惜,小池股長將這個疑問就此丟下了。對於他覺得不可思議的煙頭的問題也是如此。

“晚上一個人爬到這麽高的地方來,山鹿他不覺得寂寞嗎?”小池一邊環視著下方一邊說道。身處此地就如同登上了瞭望台,風景絕佳,可一到了晚上除了燈火閃爍,大約什麽都看不見了。

說山鹿是一個人,那是因為沒有發現第二個人的指紋。留在欄杆上的只是他一個人的指紋。摔死在地面上的山鹿恭介的口袋中,塞著一副厚厚的棉紗手套。可見他在抓著起重機的鋼梯往上爬時,是戴著手套的。大概是在著手作攝影準備時才脫掉的。

“搞攝影的人一旦投入到照相之中,就會奮不顧身,連平時十分小心謹慎的人也會變得膽大妄為起來。像山鹿恭介這種功利心特別強的業余攝影者尤其如此!”

“功利心特別強?你是怎麽知道的?”

“這個麽,只要看看他的那張《沖撞》就可想而知了嘛。既然他拍出了那麽驚心動魄的照片,可見其功利心非同一般啊。一般來說,參加報社主辦的那種新聞照片大獎賽的業余攝影者,好勝心都很強。不管怎麽說,那是一件名利雙收的大好事,當然會激發他們的功利心了。夜間獨自爬到這麽高的起重機上來,就是那種野心在作祟。”

“嗯,是這麽回事啊……我們也該下去了。你們倆把那相機和工具都搬下去吧。”

“我也來幫一把手。”船舶公司的職員主動請求道。

“哦,那就麻煩你了。”

從高處下去要比往上爬時更令人心裏發毛。向上爬時只看上面就行了,可下來時,不管你願不願意都必須看下面。小池緊緊抓著鋼梯的扶手,他用的力氣太大,手指都快發麻了。他一級一級地踩穩後走下去。從側面吹來的風,吹得他的身體直晃,要是一腳蹬空,立刻就成為山鹿恭介第二了。

當他的腳踏到地面上時,汗水已經濕透了他的後背。

小池東張西望地掃視了一圈地面。

“您找什麽?”

等在下面的部下聚攏了過來。

“地上有沒有煙頭啊?”

地上有五六個煙頭,全是新的,是他的部下們剛抽的。

“我說的是昨晚從這起重機上扔下來的煙頭。”

小池為了在部下面前掩飾自己的恐高症,盡量用沉著的語調說話。

部下們立刻四下裏分散開,但馬上又回來了。

“一個也沒有。”

“哦,沒有嗎?那就算了。是讓風給刮跑了吧。”

他仰起臉看著起重機,只見兩個部下和船舶公司的職員正分別拿著山鹿恭介的照相機、三腳支架和攝影包,敏捷地沿著鋼梯下來。他心想,到底比不過年輕人啊。

前面的公路上,從昨晚起就停放著一輛雙門的黑紅色小轎車,那是死者山鹿恭介的。警員們將從起重機上拿下來的照相器材放進車裏,把車開回了署裏。

小池向偵查科長作了匯報。

他說:“目前只能推斷為山鹿恭介不小心從起重機的操控室上摔下來的。”

科長點了點頭,告訴他:“在監察醫院進行的行政解剖剛才結束了,派去的警員剛剛打電話來通知了解剖結果。

“死因是高空墜落導致後腦部的頭蓋骨骨折。全身的跌打傷是摔到地面時產生的。此外,無生前外傷,也無因扼殺、絞殺等所致的窒息現象。從體內未檢查出安眠藥及其他毒物。從死後經過推斷,摔下後當場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