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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解剖的遺體要從監察醫院運回死者位於藤澤的家裏。隨後死者家屬會請附近的殯儀館安排靈車,當然家屬也要隨車護靈回家。

那輛曾被撂在碼頭、後來又被拖到警察署後面的雙門轎車,就只得暫時存放在警察署,等待山鹿家來人領取了。死者的照相器材都堆放在那輛車裏。

“這樣吧,汽車由我們負責送到府上吧。”小池對山鹿的妻子安子說道,“說實在的,署裏停的車也很多,不能總替你們保管汽車。我們有個同事每天都是從大船趕到署裏來上班的,可以叫他開過去,今天就能把車送到府上去。”

“那真是太麻煩你們了。”

“您丈夫常抽什麽煙?”

“七星。”

“一天抽多少根?”

“在家裏時一天十根左右,外出時就抽得多了,一天大概要抽四十根左右吧。”

“開車時也抽吧?”

“是的。他經常這樣抽的。”

“這樣的話,駕駛座前的煙灰缸裏總會有煙頭吧?”

“是的。煙灰缸裏常常塞滿了煙頭。”

“您丈夫常打掃煙灰缸嗎?”

“有時也打掃,但這種事他是懶得做的。一般都是車開回來後我來打掃。”

“後部座位的煙灰缸怎麽樣?載客人時,要是那客人也抽煙,後座上的煙灰缸裏會有煙頭吧?”

“是的。也是由我打掃。”

“最近一次是什麽時候打掃過後座上的煙灰缸的呢?”

“這個嘛,大概是一星期之前吧。”

“您還記得一星期前最後留在煙灰缸裏的煙頭是什麽香煙嗎?”

“這個我就……”

“香煙的煙嘴部分是白色的還是褐色的?”

煙嘴部分是褐色的煙中,外國煙居多。

“大概是白色的吧,我也記不清楚了……這有什麽講究嗎?”

“不,沒什麽,隨便問問。”

被撂在碼頭現場的山鹿的雙門轎車,在拖回來之前小池也檢查了一下,發現在駕駛座處的煙灰缸裏有七個七星煙的煙頭。後座的煙灰裏一個煙頭也沒有。

留在駕駛座煙缸裏的那七個七星煙頭肯定是山鹿恭介自己抽的。一個一天要抽四十根煙的人,在開車過程中抽那麽幾根煙很正常。要是有人坐在副駕位置上也抽煙,那麽,煙缸裏就應該有更多的煙頭。

起重機上操控室周圍連一個煙頭也沒有,看來還真是被大風吹跑了。

“您丈夫的攝影技術似乎已經達到了專業水平,一定有不少攝影方面的朋友吧?”

“事實上也並非如此。我丈夫的性格有些乖僻,不善交際,所以很少和同道中人來往。就連與藤澤市搞攝影的朋友也很少來往。”

“哦,或許是出於藝術家氣質吧,喜歡孤獨……”

安子抑制住哀傷道過謝後,又去監察醫院了。之後,小池喊來了搞技術鑒定的警員。

“慎重起見,能不能在那輛從碼頭拖回來的車上取一下指紋?”

“是那輛黑紅色的雙門小車嗎?”

搞技術鑒定的警員臉上閃過一絲詫異的神情,好像在說:不是已經確定為過失死亡了嗎?但他還是一聲不吭地提著工具箱去了。

小池又叫來早晨一起去碼頭的那個攝影的警員中田。

“山鹿一張照也沒有拍,是吧?”

“是的。膠卷裝進了相機,但從計數器的讀數來看,一張也沒拍。”

“為了慎重起見,你去把膠卷沖洗出來吧。”

“啊?”

中田的表情好像在說:明明計數器顯示一張都沒拍,可還要沖洗,這不是白費工夫嗎?這個小池股長也真是認真過頭了。

過了四十分鐘左右,小池正在寫四天前抓到的搶劫犯的送檢材料,去采集雙門車殘留指紋的警員回來了。

他把兩張照片擺在了小池的面前。

“這是在起重機上采到的指紋,這是從車上采到的指紋。”

指紋相同,都是山鹿恭介的。

“車上沒有別的指紋了嗎?”

“由於時間太久,已經無法采集的指紋是有一些的。但新的就只有這個,是印在車門、方向盤、駕駛座以及照相機、三腳架、攝影包、包裏的相機和交換鏡頭等上面的。由此看來,從昨天白天到晚上,那輛車裏就只有開車人山鹿一個人。”

今天早晨檢查煙灰缸時,小池當然是戴著手套的。這時,攝影警員中田拿來了一長條空白的、長長的膠片。

“膠卷沖出來了,你看,什麽也沒有。果然是一張也沒照啊。”

小池鼻子裏哼了一聲,說:“那就扔掉吧。”

“哦,對了,”小池對正要離開的中田說道,“山鹿的車今天傍晚就要由家住在大船的山口開到藤澤的山鹿家去了,你馬上給車拍些彩色照片。普通照片和寶麗萊都要拍。”

寶麗萊是一種能快速成像的彩色照片。不多一會兒,中田就將寶麗萊照片送到了小池那裏。照片對車身分別從側面、正面和背面三個方向拍攝。將×公司產的××年型雙門車的特征拍得清清楚楚,如同說明書上的照片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