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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爬到梯子最後一級的時候,早已等在那裏的偵查員和船舶公司的職員便一齊伸出手來,將他拽了上去。

小池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還有最後一點兒了。這是操控室,順著這架梯子上去,便是屋頂。遺留物品就在上面。”

沿著安裝在操控室上垂直的短梯爬上去後,便來到了屋頂。只見鋼筋混凝土地面的四周是一圈金屬欄杆。屋頂上伸出兩台換氣裝置,是塊適於遠眺的瞭望台。現在腳下是平面,沒了剛才那種攀爬不帶欄杆的鋼梯時的恐懼感。

“小池股長,您看那個。”偵查員用手指著一側說道。

在靠近欄杆的一側安放著一個三腳架,上面有架帶長鏡頭的照相機。

“是長焦鏡頭。”先來的技術科警員道“旁邊還放著攝影包呢。”

小池彎下腰,將眼睛湊在照相機的取景器上。

“嚯,好家夥,看得真大啊!”

他驚訝地將眼睛從取景器上移開,重新看了看那個方向,隨後又將眼睛貼在了取景器上。

“對面的公路好像就在眼前啊。連路邊空啤酒罐上的商標都看得一清二楚。”

“這是300毫米的鏡頭嘛。”

視線越過中間位置上的那排倉庫,公路顯得近在咫尺。

小池朝相機所對準的方向,用帶長焦鏡頭的取景器和肉眼交替地看了三四遍。眼前的這條公路是一條連接大井北端和南端天橋的汽車公路。相機所對準的地方偏向北端天橋,也就是在這台三號起重機的正西方向。

“他到底要拍什麽呢?”

鏡頭中映出的只有平淡無奇的公路,所以小池股長頗為納悶。

“鏡頭蓋已經取下了,可裝好的膠卷一張都沒有拍。”

“你是怎麽知道的?”

“從相機顯示窗所顯示的膠片編號上看得出來。”

“哦。這麽說,一張都沒拍,他自己就摔下去了?”

“是啊。”

“屍體已經僵硬過半了。從下顎、脖頸等上部肌肉直到肩、胸、手都已經僵硬,腹部和腿部則還沒有。雖說有個體差別,但在這種狀態下,一般來說已經死了九到十個小時了。屍檢是在八點十分,所以他掉下去摔死的時間應該在昨晚十點或十一點左右。等解剖之後,還能知道更準確的死亡時間。如此看來,死者昨晚爬上起重機是想來拍攝照片的。但是,半夜三更的他到底想拍些什麽呢?”

小池股長自言自語地嘟囔了一陣後,回頭問昨晚當班的保安道:“晚上十點、十一點鐘的時候,這條路上會有什麽經過嗎?”

“沒有什麽啊。人,自不必說了,那麽晚的時間,連小車也不會開過的。頂多偶爾有卡車開過而已。”

“拍些卡車又有什麽意思呢?……真搞不懂啊。”

“小池股長,死者生前可是十分喜歡攝影的呢。”負責照相的警員說道“我看了他的攝影包,裏面有200毫米和150毫米的交換鏡頭,未開封的膠卷20卷。全是ASA400的高感光度膠卷。可見他一開始就打算來這兒進行夜間拍攝的。”

“什麽意思,高感光度膠卷?”

“就是在稍暗一點的地方也能不用閃光燈拍攝的膠卷。這一帶有很多路燈,用這種膠卷的話,僅靠這些燈光就完全能拍攝了。”

“不愧是精通攝影的啊。”

“這些都是常識……攝影包上寫著羅馬字呢,是K.YAMAGA。”

“啊,那是死者的姓名。他的口袋裏有名片,表明他是福壽生命保險公司藤澤分公司的人,叫山鹿恭介。”

“山鹿恭介?我好像在哪兒見過這名字……”

負責攝影的警員把手放在額頭上。

“啊,想起來了。”

他飛快地將手從額頭上移開。

“山鹿恭介,不就是在A報社新聞照片大獎賽中獲得去年年度最高獎的那個人嗎?作品的標題叫作《沖撞》。拍的是去年十月份發生在東名高速公路上的連環撞車大事故,作品大受好評啊。”

說到這裏,他自己的臉上倒露出了驚訝的神情:“唉,死者就是那個山鹿恭介啊!”

“可名片上的頭銜寫的是保險公司外勤員啊。”小池說道。

“A報社的新聞照片是公開征集的,所以有各種職業的業余攝影者應征。同樣的活動B報社和C報社也都在搞,但一般認為A報社是最具權威性的。題為《沖撞》的那張表現連環撞車事故的照片,十分具有視覺沖擊力,所以我還記得。這個叫做山鹿恭介的人,以前也常常有作品入選月度獎,似乎是A報老主顧了。由此可以理解,他為什麽會有這種專業攝影家才有的攝影器材了……原來是這樣啊,我以前還不知道他是在保險公司工作的呢。”

“連環撞車事故發生在東名高速公路上,這台照相機所對著的也是公路,這家夥怎麽專拍公路呢?”小池自言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