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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輛汽車出現了,但是並不在起重機下方的汽車公路上,而在隔著一排倉庫的西邊另外一條公路上,正慢悠悠地朝這邊駛過來。那兒離起重機相距大約五百米,所以汽車看起來很小。

聽到中野說“會不會是暴走族”,恭介也就凝神眺望起那輛車來了,一邊看嘴裏還嘟噥道:“嗯,到底是什麽車呢?”

“說不定是暴走族的前哨吧。”中野答道。

“前哨?”

“是啊。或許他們擔心敵對團體設伏,所以派車前來打探一下。據說坐小車的家夥都是暴走族的頭頭,是總指揮呢。他們這樣開著車來兜一圈,偵察一下,確認沒事後再去招呼成群結夥的摩托車部下,或許就是這樣的吧。”

“……”

“山鹿先生,按快門的機會就要來了。”

中野建議恭介作好準備。

事實上,那轎車確實行駛得很慢,還時不時地停下來。那樣子也只能認為它是在觀察四周的動靜。

恭介彎下腰,湊在取景器上透過長焦鏡頭看了起來。他將長焦鏡頭當作望遠鏡用。300毫米的長焦鏡頭確實能將遠景拉得很近,放大了許多。

那輛車開得很慢,長焦鏡頭不必怎麽移動,取景器就能捕捉到它了。

啊呀!恭介心裏“咯噔”一下。只見那輛車的車頂安著個圓筒狀的東西。再定睛細看,發現那玩意兒竟然是黑白兩色的——這不是輛警車嗎?

車頂上那個圓筒形的玩意兒原來是旋轉著的警燈。不過,現在燈沒亮,也沒有鳴笛。說明它在秘密巡邏。

“那是輛警車啊!”恭介對中野說道,但沒有聽到回答。他把眼睛從長焦鏡頭上移開往身旁一看,發現中野的身影已經不見了。

恭介瞪大眼睛四下張望,只聽得換氣裝置後面傳來了金屬的碰撞聲。“這家夥在幹嗎呢?”恭介走到中野的背後,想看看他在幹什麽。只見他蹲在黑暗之中,從高爾夫球包中抽出金屬管子,將它拔長。不用再走近看了,根據剛才中野所說的話也明白了,他是在準備照明燈。想必是他以為暴走族就要來了,在做他所謂的準備工作吧?

恭介不由得“騰”地一下心頭火起,外行就是外行,我已經說得那麽清楚明白了,他還要瞎折騰。

“中野先生,照明燈什麽的是用不著的哦。”

恭介的嗓音不高,但語氣十分強硬。

“啊,可是……”

黑暗中,一身黑色裝束的中野面朝裏蹲著,正在連接金屬管子,不時發出金屬管與金屬管碰撞的聲響以及金屬管碰到水泥地面時的聲響。並且,他好像還從高爾夫球包裏掏出了燈泡、燈罩等照明器具,正在往金屬管上安裝。

“那是輛警車,不是什麽暴走族。”恭介站在他身後說道。

“是嗎?可是,這不就是暴走族要來的前兆嗎?警車就是為了警戒才來的吧?”

嚯,竟會有這樣的理解!

中野繼續說道:“要是那樣的話,可就有好戲看了。暴走族們會襲擊警車,放火燒了它嗎?”

他依然面朝裏蹲著。各種器材的碰撞聲還在繼續著。

他看了看手表後,又說道:“山鹿先生,肯定是這樣的。再過一會兒暴走族就要大舉前來了,現在已經是九點四十五分了。”

“或許是這樣吧。不過,中野先生,你那個照明燈就不用了吧。那家夥往路上一照,會把暴走族們的注意力全都吸引到這邊來的。”

“知道了,盡量不用。不過準備工作還得先做好。因為,在打成一片的時候,暴走族們只顧打架,根本不會理會什麽燈光。那對我來說正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我也想用我的蹩腳相機把那種場面拍下來。”

“可是,打燈光照明,也太胡鬧了吧!”

“知道了,我盡量不打。”

中野嘴上這麽應付著,可依然蹲在暗處擺弄著他的照明器材。

恭介真想一個箭步跳過去,劈手奪下他手裏的管子、燈泡,統統扔到海裏去。但是,他也知道這樣做是不妥當的,等他要將強烈的燈光照射到公路上去時,再及時制止他也不遲。想到此,恭介又回到了他那架裝著長焦鏡頭的照相機旁。

恭介再次將眼睛湊到取景器上,卻發現那輛秘密行動的警車已經從剛才所在位置往北移動了一段距離,馬上就要開上通往大井北端天橋的上坡路了。

恭介又將長焦鏡頭轉向相反的方向,也就是大井南端天橋的方向。然而,那邊依然空空蕩蕩,除了成排的路燈之外,並無一個移動的物體。

這時,影子一般的中野終於回來了。可他兩手空空,什麽也沒帶來。

“警車朝那邊去了。一切又恢復原狀了。”恭介將眼睛從取景器上移開,對中野說道。

“是嗎?是來打前站摸摸情況的吧。它肯定是得到了無線通報,知道暴走族正在往這邊來。我們再等等吧。好不容易來一趟,又做了這麽周全的準備,半途而廢就太可惜了。”中野向下四處眺望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