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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又並排靠在了欄杆上。

“我說,山鹿先生,所謂的快門機會,就是要憑耐心等來的吧?”中野用深有感觸的語調說道。

“是啊。”

“我是看到你這樣子架好了照相機才這樣想到的。所謂十萬分之一的偶然,也就是這樣憑耐心等來的吧?”

“……”

恭介的心被一下子提了起來。

“所謂等待偶然,其實那也不是不可預知的偶然,而是肯定會發生的,也就是必然了。正因為是必然,所以能夠耐心等待。是這樣吧?”

“您想說什麽?”

“我是說,您在發生連環車禍的東名高速公路的那個地方,也是像現在這樣預先架好了相機守在那裏的。您所說的什麽在東側的村路上聽到響聲後再折回去,完全是謊話。正像我剛才就指出過的那樣,您的話前後驢唇不對馬嘴。而正是這樣的破綻使我明白了這一點。”

“這麽說,那場車禍是我一手造成的了?”

“是的。所謂十萬分之一的偶然,其實是你一手炮制的,目的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功利主義虛榮心。”

“照中野先生剛才的說法,造成車禍原因的地點,是從事故現場往沼津方向前進一百米左右的地方,也就是您放著桃花束、有野杜鵑的那個位置的公路了,對吧?”

“不是在公路上。因為照您剛才的說法,人是不能拿著發光的東西站在公路中央的。”

“就是的。這一點剛才不是已經探討過了嗎?”

“但是,還有別的方法啊。譬如,人可以站在公路旁,將發著紅光的東西伸到公路的正中央。”

中野說到這裏,就跑到換氣裝置的背後去了。從那兒又傳來了一陣金屬碰撞聲,旋即在黑暗中亮起了紅光。紅光有兩處,一處剛滅,邊上的一處又亮了起來。就像安裝在鐵路道口上禁止汽車通行的信號燈一樣,一亮一滅交替著。

恭介仔細一看,發現中野一手拿著一根長長的金屬管,伸到了欄杆外,另一只手交替按動著連接箱式幹電池的兩個開關按鈕。每次交替地按一下開關,紅光便在金屬管的前端一亮一滅地閃爍著。

原來他剛才擺弄的不是照明器具。金屬管頭上裝的是兩只閃光燈。閃光燈上蒙著紅色玻璃紙,所以放出的是紅光。而閃光燈後面則貼著一大張黑色的厚絨紙。

“這根支架長約四米。東名高速公路一側的寬度約八米,因此在路旁將它伸出去的話,這危險信號燈就正好在路中央交替閃亮。為什麽要用兩只閃光燈呢?如果只用一個的話,由於充電時間需要三四秒鐘,這樣就不能連續發光了。而在支架上安裝了兩盞閃光燈,再用電線各自連接一個開關放在手邊。瞧,就像這樣。只要交替地按下開關,蓄電池充電的時間間隔就縮短為一秒半左右了,這樣就能連續不斷地閃光了。”

中野一邊說,一邊惡作劇似的輪流按動兩個開關,讓長長的金屬管兩頭的閃光燈不停地閃著紅光。

“從禦殿場方向開來的鋁板廂式車看到了這個紅光後,司機就在一百米遠處踩了急刹車。剛剛拐過彎來,突然看見表示危險的信號燈,出於司機的本能,他踩下了急刹車,並向右打了方向盤。在此沖擊之下,卡車就翻倒了。而後面超速行駛的車輛在眨眼間相繼撞了上來,燃起了熊熊大火。這時,山鹿先生,你見到這樣的情景,就收起了閃光燈支架,跑到預先選定的位置去拍攝起火的車輛了。”

這時,突然從漆黑的天空中傳來了轟鳴聲,震撼著恭介的心臟。

中野收住了話頭,仰望天空,看著兩翼和尾翼都亮著紅燈的客機在轟鳴聲中通過。但他手裏的閃光燈還在繼續閃亮著。飛機飛到正上方時,近得仿佛是擦著頭頂飛過去似的。客艙圓窗口的燈光,形成一條白色的光帶,在眼前流逝而去。

飛機飛過之後,恭介的心還在怦怦直跳著。

等到轟鳴聲朝羽田機場方向遠去後,中野再次開口道:“……到此為止,我很快就清楚了,但當時還令我不解的是,行駛在高速公路上行道上的車輛,為什麽沒有看見相反方向的下行道上這一閃一滅的紅光。不過,我後來很快就明白了。把戲就在這黑色的厚絨紙上。從紙張店裏買來一整張黑絨紙,裁成適當大小,遮在這閃光燈的背後。你看,就像這樣,紅光就不會漏到相反方向去了。用F-CO自粘膠帶,便能完成這些手腳。”

的確如此,閃光燈的後面被黑色紙幕遮住後,依舊是漆黑一片,而前面則不斷地閃爍著耀眼的紅光。

“如果被上行線上的車輛看見了紅色的信號燈,那些車輛也許會比下行線上的先停下來。而對你來說,出現了這樣的事情就糟了。因為看到對面的車輛停了下來,下行線上的司機就會有預警,不必踩急刹車。這樣的話也就不會發生撞車,你的目的便會泡湯。因此,為了對付上行線上的車輛,是無論如何需要蒙上這種黑色厚絨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