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 抑或七人禦前 四(第3/5頁)

田所語氣激動,這男人就是這副德行。

“因此我受到嚴厲的申誡,被迫蟄居十日。原本以為那群混賬會變得溫順些,誰想到看了那場傀儡展示竟興致又起,開始四處殺人。”

“他們並沒有收手?”

惡徒之兇殘,還真是出人意料。

“當然沒收手,那些混賬簡直是瘋了,根本沒學到半點教訓。百介,你可曾看過那場傷風敗俗的展示?”

看過。

“是嘛。那麽,可記得其中有幾幕場景?”

“幾幕場景……”

“詳細內容我沒記清楚,但記得凈是些以逼真的傀儡重現知名殺戮場面的殘酷場景,每棟小屋內各陳列一幕,供訪客逐一觀覽,總共為七幕。”

“七幕?”

“是呀,七幕。其中包括以鐮刀劈斬、以矛戳刺等殺戮場面。那些家夥看了那些東西,竟然起了實際重現殺人手法的念頭。”

“因、因此殺了七人?”

原來是這個緣故。

“窩囊的奉行所似乎也因此困擾不已,但就是無法堂而皇之地出手辦案。到頭來出於無奈,只能換個目標,嚴懲這場展示的舉辦者。”

原來如此。若沒聽到這番說明,還真猜不透舉辦者會遭到法辦的理由。

“對下如此嚴厲,對上卻這般寬容。”田所怒罵道,“除了傷風敗俗之外,舉辦者並未有任何地方犯法。記得當時除了遭判入監,展示規模也被勒令減半,就連傀儡師都被捕入獄,雙手加銬十日。後來又請求目付想方設法終止那場展示,還開出了一切均不公之於世的條件,整件事就這樣掩飾了下來。”

案情沒公開,原來是有這般緣由。

“只可惜終究晚了一步,還是讓那些家夥殺足了七個人。”

百介不禁開始想象實際案情是如何殘酷。

“那麽,殺了七人後,那大名的兒子可就此收手?”

嗯,田所回答道:“想起這件事還真是不舒服。嗯,一時是收手了。”

“一時?亦即,後來還是再度破了殺戒?”

沒錯,田所似乎極為喪氣,垂下雙肩,嘴角下垂地說道。“那些家夥收手,並不是反省了,也不是打通了上頭關節,不過是已經殺足七人,算是玩得盡興罷了。倘若哪天又找到其他樂子,老毛病鐵定會再犯。”

“樂子?”

“是樂子呀。”田所兩眼睜得鬥大,直瞪著百介說道,“說著說著想起來了。那家夥被我逮進番屋時,他那雙眼睛……”

“他的眼睛怎麽了?”

“那眼神我至今仍忘不了。當時那家夥還一臉笑意呢,臉上雖沾著犧牲者的血,但笑得可開心了。他那眼神……漆黑空洞有如無底深淵,看起來完全不像個人,活像是個畜生,不,是厲鬼的眼神。”田所閉上眼睛繼續說道,“那眼神仿佛想讓人知道,這家夥完全不把他人性命放在眼裏。不,甚至就連自己的性命也不放在眼裏。實在令人毛骨悚然!”

這豈不是死神的眼神?

“是可以這麽形容。事後那家夥依然四處為惡,但奉行所早已篤定采取三不政策,即不看、不聽、不過問。過了一年,那幾個家夥就開始聚眾結黨了。”

“聚眾結黨?”

“其實,也不過是多了兩個女人。雖說是女人,那兩人可也是不好惹的狠角色。那五人自稱四神黨,行徑荒唐,無惡不作。”

“四神?”

“沒錯,他們叫四神。”

“可是代表四位神明?”

“包括那大名次子在內的三人再添上兩女,分明是五人,我想不通為何叫四神。總之這四神黨平日大搖大擺地四處為惡,欺詐勒索有如家常便飯,有時甚至包起娼館行淫靡之樂,銀兩散盡便破門劫財,誰敢頂他們幾句便拔刀斬之。”

“如此惡徒,竟然放任他們逍遙法外?”

“就是拿他們沒轍呀。”田所的嘴角再度冒起泡來,“當時我心裏有多憤恨,哪是你能想象的?”

還有膽自稱什麽四神,簡直是欺人太甚,田所怒罵道。

百介連忙安撫道:“大爺切勿動氣。讓大爺憶起這些不愉快的陳年往事,只怪小弟不對。其實,不過是日前在打聽那傀儡師的真實身份時,聽聞了這九年前的傳聞,出於好奇才冒昧前來請教,對大爺毫無冒犯之意,請容小弟特此致歉。”

語畢,百介朝他磕了個頭,額頭幾乎要貼到榻榻米上了。

“喂,百、百介,快起身哪。這哪有什麽好道歉的?要怪還得怪我這老毛病。動氣可不是針對你,反正我每天都這副德行,還請你別放在心上。”

百介擡起雙眼,窺伺田所的神情。只見他已是一臉狼狽。即使生性再怎麽嫉惡如仇,也不至於天天都得如此義憤填膺吧。

百介起身問道:“對了,請問田所大爺,那四神黨如今怎麽樣了?該不會仍在到處肆虐吧?若是如此,百姓豈不是高枕難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