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緣魔 七(第2/6頁)

“噢。的確如此……”

難道火勢未曾延燒,並非滅火準備周全或護符顯靈所致?百介問道。

“滅火準備可是真的。”又市回答,“畢竟一個局設得再周密,也可能有萬一。故事前仍應作好萬全準備,以防屆時有什麽閃失。護符當然不具什麽法力,但滅火準備可是絕不可缺。雖然一切順利完成,但當時若起了風,結局將是如何,就連小的也說不出個準頭。幸好昨夜的情況,讓大家無須采取任何滅火手段。”

“還是不懂。”

“還是不懂嗎?”又市解釋道,“先生,那棟寶殿,原本就是以火勢再大也不至於延燒至他處的方式搭建的。壕溝、松林,一切均為此目的而設,想必就連最早的圖紙,都是以起火時不至於波及旁人為優先考慮而繪制的。由此可見亨右衛門先生是何等宅心仁厚。”

“宅心仁厚?這下我更是不解了。亨右衛門先生究竟是為了什麽蓋那棟屋子的?”

又市的眼神瞬間黯淡了下來。“一切都是為了白菊。”

“為了白菊小姐?”

“與其說是為了白菊,不如說是為了那冒用白菊名義進行誆騙,甚至真正化身為白菊的女人。”

“那白菊小姐果真是冒牌貨?”

“這我可就迷糊了,百介先生。”平八問道,“先生這句話可是讓我聽得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那白菊怎會是冒牌貨?”

“難道平八先生忘了?白菊在新町時曾切過指頭,但在尾張出現的白菊竟然是一根指頭也沒少。指頭砍了,是不可能再生出來的吧?”

“若是如此,這、這豈不證明,她的確是個妖魔?”

“那白菊真是個妖魔?”百介向又市征詢結論。

但又市只是別過頭去,什麽也沒回答。

“若說那白菊其實是另一人,如此解釋較能讓人信服吧?”

是嗎?說得也是,平八說道。看來他也完全中了又市的計。通常沒人會相信妖魔這種解釋吧。

“另有一女人和白菊互換了身份。”

“是何時、在何處互換的?”

“這小的也不清楚,不過唯一可能的,應該就是在橡屋婚宴那晚吧。”

“噢。但是,是誰冒用了她的身份?”

“小的……”又市眯起雙眼眺望著遠方說道,“在七年前曾和這女人照過面。”

“你指的……可就是那冒牌的白菊?”

“人沒什麽冒牌不冒牌的,不過就看誰搶到這名字。小的只知道自己曾見過的,是個操著京都口音、自稱白菊的女人,如此而已。”

“七年前,不就是吉原鬧火災後的事?這麽說來,那女人——又市見過的白菊,當時已經不是歡場女子了?”

“並非歡場女子,而是一介無賴。”又市說道。

“無賴?”

“當時,這白菊正與一名叫桔梗的女人聯手,四處為惡。”

“為惡?”

“女人為惡,豈不就是美人計一類的?”平八故作聰明地插嘴道。

可不止這麽簡單,又市回答。

“那麽,難道是勒索什麽的?”

“沒錯,這種事她們也幹。不過她們倆全都患有駭人的宿疾。”

“宿疾?”

“那與白菊同夥、名叫桔梗的女人有個可怕的癖好,就是一見人血,便能感受到無上愉悅。”

“人血?”

又市蹙眉說道:“是的。至於白菊,則喜歡燃燒的烈火。”

“喜歡?不是討厭嗎?”

“不,是喜歡。光被抱在男人懷裏她毫無感覺,但一看到火,馬上變得神志恍惚。詳情小的也不清楚,但據說她只要一見火,便好像渾身骨頭都酥了似的。火燒得愈猛烈,便能讓她感受到愈多淫靡的歡愉。到頭來兩人光是勒索什麽的已無法滿足,非得使盡巧語柔情把男人騙上鉤不可,而後下毒手誅殺,飲盡其血,再將死骸燒卻棄之。”

“這,難不成她們倆就是……”平八向又市伸出指頭說道,“白虎阿梗與朱雀阿菊?”

先生也聽說過?又市問道。

“是曾聽、聽說過。據說此兩人乃稀世惡女,鐘愛生飲男人鮮血,再為其穿上引火衣裳焚燒致死。”

這麽說來,平八倒是曾提起過有女人有此類性癖。

“此二人中的朱雀阿菊,正是白菊。”

“原來她是如此惡女?”

聽來像是又變了個人。婚宴當日逃婚的新娘;與地痞流氓大打出手的流鶯;貌美絕倫的吉原名妓;為負心漢飽受相思之苦的癡情女子;飽受丙午迷信迫害的苦命女人。這下又成了個為惡人間的飛緣魔;一個焚燒男人致死的惡女。白菊這女人的真面目果然讓人難以捉摸。

“原、原來如此。這麽說來,難道白菊這女人是因數度遭逢火災,不知不覺間喜歡上了火?”

“並非如此。”

“又市該不會認為,白菊小姐因生於丙午而真的迷戀上火吧。這可不像是又市會作出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