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緣魔 四(第3/4頁)

此言有理,百介含糊應道,並在記事簿上記下了良順這番話。只因這個解釋和百介所知的丙午迷信頗有出入。雖然兩種解釋同樣是無稽之談。飛緣魔,還真是個不可思議的詞呀!百介合上了記事簿。

“因此這無稽之談就這麽毀了白菊的命運?”

“是呀,雖然命運這詞聽來刺耳。”良順露出一臉怪異表情說道,“但情況還真是如此。明明是毫無根據,只因白菊生於丙午,眾人便指其為火女,男子與其結縭必將早逝,並稱此女為祝融元兇。”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所以這女人才得平白遭受這些折磨,那老板娘曾如此說過。看來這果然屬實。

“唉,尋花問柳原本就得有點膽量,這下起了這種毫無根據的流言,可不能放任那位少爺繼續和這麽個棘手的女人牽扯下去,因此爹娘親戚全都嚴禁他再去光顧,硬生生將那位少爺和白菊拆散了,表面上情況就是如此。”

聽他這語氣,其實背後另有隱情。

“但實際情況並非如此?”

是可以這麽說,這花和尚語帶保留地回答。“雖然如此,白菊依然堅定不移。不論周遭以什麽樣的眼光看她,對那位少爺依舊是深信不疑。她捎了幾封陳述熱切思念的信給他,但每封都是未被拆封就退了回來。這讓白菊既困惑又煩惱,於是便剪下頭發切下指頭,寄給了那位少爺。”

“切下指頭?”

先生沒聽說嗎?良順皺起額頭問道。接著又豎起小指湊向百介面前。

“她當、當真切下了自己的指頭?”

“是呀,切指頭可不是鬧著玩的呢。為了讓朝思暮想的對象知道自己的心意,歡場女子有剪發切指寄給對方的風習。這意思是身子雖然任人碰,但心可是只屬意這位恩客的,只為證明自己的誠意。”

原來有些證明手段是如此激烈。不過,坐在百介身旁的平八卻沒有顯露出一絲驚訝。看來這在花街柳巷大概是稀松平常吧。百介不由得感到一陣毛骨悚然。

“只是雖然如此,那位少爺還是沒回頭。謠言與日俱增,有天白菊哭著找到貧僧這兒來了。見她委實令人同情,因此除了略事指點,對情況也做了一番調查。這下……”這和尚蹙起稀疏的雙眉說道,“這下發現真相可誇張了。稍事探究,竟發現一切都是那位少爺搞的鬼。”

“搞鬼,可是指火是他放的?”

“是呀。”

“為何還要這麽做?”

“真正原因貧僧也不清楚。不過,看來他應該是想和白菊徹底斷了關系吧。”

“即使如此,也沒必要縱火吧?”

“這就是重點了,”這和尚再度以枯枝般的指頭敲著膝蓋說道,“那位少爺是個沒什麽擔當的男人,有人提親讓他動搖、在冰肌玉膚的歡場女子和大戶千金之間猶豫不決都不難理解,但這種事哪有什麽好煩心的?白菊不過是歡場女子,即使答應了那門婚事,偶爾出來逢場作戲根本無妨。但他竟連這點肚量都沒有,完全無法做決斷,這不是沒擔當是什麽?”

“也就是說,他既想成那門親,對白菊的冰肌玉膚卻也無法忘懷?”平八一臉世故地插嘴問道,“那位少爺就是這麽放不下,沒辦法自行做個了斷,只得動點手腳,制造些非逼得白菊和自己分開不可的借口,是吧?”

和尚沒有回答,原本就皺巴巴的臉上擠出了更多皺紋。

“真是沒人性啊,”平八嘆了口氣繼續說道,“只要放幾把火,將丙午之說的流言散播出去,是個親人就會出面阻止,硬逼他和白菊分開,甚至白菊自己都可能因此抽身,他打的算盤可能就是這個吧。不,想必是八九不離十。”

若真是如此,竟然還真有這麽過分的男人。百介訝異地說道。

良順咯咯笑著說道:“或許他真有如此打算。不過換成是兩位,想必雖然不至於縱火,也會慌慌張張地找個理由為自己開脫吧。”

這下百介可就無言以對了。

換作是貧僧也會這麽做,和尚說道。“下決心永遠是最困難的,不如讓他人為自己做決定要輕松,而且可選的路少了,挑起來也容易得多。不過,那位少爺,記得他名叫清八,心眼可就真是壞透了。”

“光拿幾場火當作分開的理由還不夠?”

“是呀。倘若為了難分難舍而放了幾次火,並就此和她一刀兩斷也就算了。噢,雖然對平白蒙冤的白菊來說並不公平,但這件事至少還能就此打住,不過是走了個挑她毛病的傻男人罷了。但清八這家夥走得一點也不幹脆。”

“他還幹了什麽事?”

“乘機和白菊分開也就算了,事後卻還不想讓白菊被其他男人碰。因此他一再縱火,意圖讓白菊在裏頭待不下去。真是個胡作非為的混賬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