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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真佐子和葵都忙著處理雄之介與是亮過世所帶來的大量事務性問題。

——我太無能了。

茜還這麽說。

茜不會會計,也不懂經營。她不了解股票和行情,就職的經驗也很少,只曾經在是亮搞垮的公司裏做過兩個月類似社長秘書的工作而已,也沒辦法對家務有什麽貢獻。但是,聽說母親和妹妹強硬地叮囑茜說:就算是這樣,你去了學院也幫不了什麽忙,所以用不著去,除非你去了會讓狀況有所好轉。

伊佐間也這麽覺得。就算這個只會哭著不斷道歉的人去了學校,也不能改變什麽吧。

可是……

即使如此,一般來說,還是會讓她去吧。伊佐間沒辦法確切地形容,而且這件事若說不值一提,也的確是不值一提,可是他覺得非常難以承受,感到非常心酸難過。這是很難得的事,所以伊佐間才會請今川去找那個人。而他來了……

今早,真佐子前往學院。好像不是去救碧,而是去叫碧放棄掙紮。

然後,碧死了。

夜櫻搖曳。

一通電話帶來了碧的死訊。

葵啞然失聲,茜陷入錯亂,耕作一片茫然。

阿節抱住了頭,放棄一切的工作。

就這樣,這座館裏的時間停止了。扭曲的家維持著最後的均衡。

——差不多了。

伊佐間前往玄關。

真佐子要回來了,是木場通知的。

伊佐間慢慢地弄清楚蜘蛛網公館的構造了。

屋子裏有好幾個開口,然後有多少個出入口,就有多少條線。與房間的大小無關,和樓層也無關,走廊和樓梯不算在內,這些地方都只是連接門的外側和裏側的漫長連接點罷了。有兩道門的房間也只是通道,惟有兩道門當中有一道門通往外面的房間,才是那條線的起點。

而這些成串的房間——線,集中在某一個地方。

那裏是線的終點。伊佐間不曉得總共有幾條線,但是好像有一個房間,所有的線會抵達那裏。那裏就是這個家的中心。那裏的門的數目,應該與開口的數目——線的數目一樣多。伊佐間一開始以為大廳就是中心點,但是不對。大廳只在一樓有三個出入口,以及樓梯井的二樓有一個出入口而已。換言之,大廳只是某條線與另一條線交錯的交叉點罷了。有四個門的房間全部都是交叉點,與直線交叉的橫線則是封閉的。從橫線的房間,只能透過交叉點的房間移動到直線再出去。

把這些攤開在平面上的話確實會形成放射狀,或者會變成蜘蛛網的形狀也說不定。

——立體而且放射。

他總算明白今川說的話了。

伊佐間從房間通往房間,循著線來到玄關。

走出玄關,經過櫻花庭院,來到大門。

朦朧的櫻花樹在兩旁布滿了整個庭院,背後則聳立著像以膠固定住黑夜般的漆黑洋館。堅固的門扉另一頭,稀疏地散布著低矮的褐色樹木,中央被一條沒有岔路的道路貫穿。

走上這條道路的人,全都被這座蜘蛛之館所牽引、纏繞、動彈不得。就算想離開這座洋館,纏住手腳的蜘蛛絲也充滿黏性,絕對無法解開,身為蒼蠅的伊佐間被囚禁在這座擁有蜘蛛網構造,猶如繪畫般的洋館中,直到它完全幹透之前,都無法逃脫。

他這麽幻想。

茜站在庭院。

結果,這家的女子一直穿著喪服。顏色與洋館相同,從頭到尾都融入其中。次女茫茫然盯著門扉的方向。

伊佐間悄悄地來到她身旁。

茜的視線穿透門扉,看著另一頭。“她……死了……”

“嗯……”

“她是那麽低惹人憐愛,她喜好幻想,笑容始終掛在臉上……可是她一直很寂寞。家母對她很冷漠,而我和她年紀相差太多,不曉得該如何與她相處。我覺得……我好像一直把她當成洋娃娃對待。”

“她再也不會回來了。”茜說。

門開了。

——木場。

木場用一種看不出是憤怒還是不悅的表情瞪著伊佐間,說道:“傷怎麽樣啦?”

伊佐間出聲回答之前,門扉大大打開,真佐子進來了。

真佐子緊緊依偎在一個陌生的青年身邊。茜走過去,想要攙扶,卻被擋開了。真佐子雖然憔悴,但氣勢依舊。

“母親……”

“死了……她……她死了。葵呢?馬上把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