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第2/4頁)

櫻紅的彩霞中,有一道格外醒目的身影。

半朽的墓碑,以及身著黑衣的男子。

與其對峙的,是一名染成櫻色的女子。

感覺黑衣男子似乎正勉力佯作面無表情。但是,那只是為了應付場面而表面上如此,還是顯現出男子真正毫無感情起伏的內在?女子也不了解。

男子接著說:“蜘蛛網圍繞在四面八方,而坐鎮在中央的其實是你。落網的蝴蝶那殘破的翅膀下,其實隱藏著艷毒的八只長腳……”

“事到如今還說什麽呢?事情已經解決了。”女子說道。

“就算事情解決了,你的圈套也尚未完結。”男子說道,“……以礙事者制礙事者。束縛你的人,全都從你身邊被排除了。但是接下來又將被束縛。換言之,你的計劃還沒有結束,對吧?”

“是嗎?”女子別過臉去。

“只要除掉接下來將束縛你的人,你就能名副其實的進占這個國家的中樞。接下來……還有嗎?”

幾枚花瓣落在女子的臉上、發上,綻放。

“難道……你想對我施以驅魔之術嗎?”

“沒那回事。沒有人拜托,我不會那麽做的。你身上沒有任何附身妖怪,也沒有驅逐的必要。”

“是啊,我親手除掉了附身妖怪,就像你做的一樣。”

“這樣嗎?”男子的眼睛眨也不眨,“換句話說,你為了從一切制度的束縛中解放,貫徹自我,得到歸宿,才策劃了這個計劃……是嗎?”

“沒錯,我想要個歸宿,”女子說,“我……我沒有一個立身之處……所以,我想要得到自己的棲身之所。”

“既然要,就要最好的地方……是嗎?”

“只要是人,任誰都會這麽想。這是理所當然的。”

女子逞強地說。男子冷酷地注視她。

“沒錯……關於這一點,你所采用的方法的確出類拔萃。這詭計真正高明,實在不忍讓它就這樣湮沒在渺茫的時間彼方。”

“承蒙誇獎,愧不敢當。”女子說道,微微地笑了。然而,亂舞的無數櫻色碎片模糊了女子的表情,她似乎也在哭泣。

實際上,女子也的確在哭泣。

悲傷,心酸,都是真的。

即使如此——女子還是不得不笑。

男子說:“一年前……你下了毒。”

“有這麽一回事嗎?”

“二個月前,還有一星期前也是的。”

“那又怎麽樣呢?”

“你做的太過火了。”

“他們三個都是風中殘燭了。就像你剛才說的,我只是在安排自己的歸宿罷了。若是默不作聲,誰都不會給我一個棲身之所的。”

男子重新轉向女子說道:“就算如此,你還是做得太過分了。就算是為了獲得歸宿,你究竟要在你走過的路上留下幾具屍骸才滿意?”

女子早有覺悟,說:“你怎麽突然滿口仁義道德起來了?一點都不像你。還是……這就是你的極限?但我不這麽認為。我知道的,你還不是用你的方法,把好幾個人給……”

“我……並不是為了自己的主義主張或私利私欲而做的。”

“真狡猾。的確,你多半都是受到再三懇求,才被迫地行動。沒錯,我會想到要請你出馬,一方面是因為我看了相模湖事件的調查報告,但毋寧說……”

“是因為久遠寺家的……事件嗎?”

“是的,那個女子的安身之所被你奪走了。的確,就算你不行動,或許結果也不會改變……不,或許等待她的,會是更悲慘的結局。所以你救了她……她被拯救出黑暗,結果失去了安身之所,死了。或許,你要說你是身不由己?”

“你似乎誤會我了。你那種解釋,根本是不了解我的真心。”

“我了解。你和我不同,是個人道主義者。所以,你無法對我出手。不是嗎?”

“才沒那回事。”男子笑了,“其實,我剛才撒了一個謊。”

女子眯起一雙杏眼。男子的輪廓變得清晰。

“川島喜市——我已經找到了。”

“那又如何呢?”

女子將視線從男子身上轉向墓碑的暗影。

男子背對女子,仰望櫻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