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朝夢(第4/39頁)

據說,搞這一次文物制度,民間折騰不小,其中,還弄出了“天子造羽儀,鳥獸自獻羽毛”的笑話。情況是這樣子的;

當時為了造羽儀,楊廣要求各地都要選送羽毛,地方官就攤派給了老百姓,老百姓沒辦法,只能去搞了唄。一時之間,陸地的,水上的,捕鳥用的網羅,鋪天蓋地,凡是有羽毛的能用的這些禽獸,都被抓捕殆盡(親娘咧,這要擱現在,得被世界環保協會、動物保護協會聯合上訴啊)。

烏程這個地方,當時有顆一白尺高的樹,而且只有主幹沒有旁支,一般時候,大家都不會動它的腦筋,但是,而今,上頭催著急,說要送羽毛,而正好這棵樹上有鶴巢,這還得了?得幹啊!大家都知道得幹,但是,樹實在太高,又沒有分支,爬不上去啊——咋辦?辦法總是有的,最笨的辦法,就是把樹根給砍斷了……正當老百姓磨刀霍霍砍樹之時,巢內的仙鶴害怕幼鳥顛覆,居然自己拔了身上的毛,放在地上。(瞅瞅這折騰勁兒吧……)

事情折騰到這地步,居然還有人認為這是祥瑞,美其名曰“天子造羽儀,鳥獸自獻羽毛”……不知道臉皮是哪來的。

為了這個羽儀,工人也不少,用了十多萬人,花的錢更不用說,以億計算。

倒是楊廣風光了,是吧,從古至今,就他的儀仗最威風,每次出巡的時候,那羽毛,都把地鋪滿了,綿延長達二十多裏……

《資治通鑒》對此有個評價——文物之盛,近世莫及也。

楊廣要的是啥?就是這個“近世莫及”!要的就是個勁兒!

除此而外,楊廣下很大功夫的,就是這個音樂了。

音樂這個東西,據說在高緯時期最為繁盛,有所謂“魚龍”、“山車”等品種,後來到了周宣帝宇文赟一朝,咱知道,這家夥比楊廣還虛榮,手下鄭譯就上奏,把北齊的這些樂戶弄到了長安。

當然了,到了楊堅即位,他這個人極為嚴肅,凡事喜歡政治打頭陣,上綱上線,對音樂這事兒,也一樣,認為這玩意是亡國玩意,所以就讓牛弘定下了國樂,——“正聲清商及九部四舞之色”,除此而外,一律遣散。

然後,到了楊廣這了。楊廣本人對音樂倒是不如老哥楊勇那麽講究,但是,眼看著啟民可汗就要入朝,覺著就他老爹這些東西,實在死板,不夠華麗,就想要弄點新鮮的。正好當時七貴中的裴蘊上奏其事,說要“括周、齊、梁、陳樂家子弟皆為樂戶;其六品以下至庶人,有善音樂者,皆直太常”,總之,就要提高音樂人的社會地位,然後展示我天朝音樂之盛了。

楊廣一聽,就得這麽辦啊,啥都可以沒有,面子得有啊。

然後出現了如下情形,《資治通鑒》有極為精彩的描寫:

於是四方散樂,大集東京,閱之於芳華苑積翠池側。有舍利獸先來跳躍,激水滿衢,黿鼉、龜鱉、水人、蟲魚,遍覆於地。又有鯨魚噴霧翳日,倏忽化成黃龍,長七八丈。又二人戴竿,上有舞者,焱然騰過,左右易處。又有神鰲負山,幻人吐火,千變萬化。

怎麽樣?夠展現我天朝娛樂事業的發達了吧?

光這還不成,還得展示我天朝對娛樂事業的重視!怎麽體現呢,要從服裝上下手,人靠衣裝馬靠鞍嘛——伎人皆衣錦繡繒彩,舞者鳴環佩,綴花毦。據說,為了樂戶這點衣物,“兩京錦彩為之空竭”。

而後,楊廣就發話了,光有國樂不成啊,還得有流行樂啊,他就讓白明達搞創造,據說“音極哀怨”。據說,楊廣看到了這個創作後,很是高興,對白明達表示:“當年齊國那樣的偏遠之國,音樂家曹妙達還因此封王,如今我天下大同,正準備要讓你富貴呢,你好好幹,我虧待不了你!”

如果說這些還不能反應出楊廣好面子,那麽還有個終極的例子——遷都。

隋朝原本的都城,叫做大興城,是隋文帝令著名建築設計師宇文愷造的,地點是在漢朝長安城的東南,實際就是現在後來唐朝的長安城。但是,楊廣對這個都城不滿意,他有個更好的地方——洛陽。

其實,在隋朝以前,中國比較重要的都城,就是這倆;西漢以長安為都,東漢以洛陽為都。那麽,這兩個都城孰優孰劣呢?

漢高祖劉邦剛取得楚漢之爭的勝利時,他的手下曾經對定都有過爭論,主要有兩派,一派是婁敬和張良,他們主張西都長安,另一派是其他大臣,主張東都洛陽。其中,婁敬和張良都對長安和洛陽的優劣做了番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