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八

伍爾夫裏克又入睡了,但格溫達卻睜眼躺著。她太激動了,難以成眠。她贏得了他的愛——她知道這一點。她有點假裝是安妮特其實無關緊要。他如饑似渴地和她做愛,而且事後又這樣甜蜜和感激地親吻她,使她感到他永遠是她的了。

當她的心跳不再那麽劇烈,她的頭腦冷靜下來之後,她想到了他的繼承權問題。她不甘心就此罷休,尤其是現在。外面已經露出曙光,她理了理思路為了不要忘掉。伍爾夫裏克醒來時,她說:“我要去王橋。”

他很奇怪。“幹嗎?”

“去想想辦法看看你還能不能繼承。”

“怎麽辦?”

“我不知道。不過拉爾夫還沒有把地給別人呢,所以還有機會。而且你該理所當然地得到那土地——你這麽努力幹活,又吃了那樣的苦。”

“你打算怎麽辦?”

“我要去見我哥哥菲利蒙。他比我們更懂這種事。他該知道我們需要做什麽。”

伍爾夫裏克奇怪地看著她。

她說:“怎麽了?”

他說:“你當真愛我,是嗎?”

她充滿了幸福地莞爾一笑,說:“咱們再來一次吧,好嗎?”

第二天上午,她已經來到王橋修道院,坐在菜地旁邊的石凳上,等候菲利蒙了。從韋格利來的長途跋涉中,她的頭腦中掠過禮拜天夜裏的每一秒鐘,回味著肉體的快感,冥想著說過的話。伍爾夫裏克還是沒說他愛她,卻說了:“你真愛我。”而且他看來很高興她愛他,盡管對她激情的力量有些迷惑。

她渴望著把他生來的權利爭取回來。她的那種心情簡直和渴望他一樣了。她想要為他們倆要回土地。即使他像她父親一樣是個無地的雇工,她也要抓住這機會嫁給他;但她想為他們倆創造更好的條件,她打定主意要得到土地。

當菲利蒙從修道院來到菜園和她會面時,她當即看到他穿的是見習修士的袍服。“霍爾格!”她叫道,在驚奇之中用了他的真名,“你是見習修士了——這可是你一直向往的!”

他得意地微笑著,寬厚地不去在意她用了他的舊名字。“這是戈德溫當上副院長之後的最先的行動之一,”他說,“他是個十分傑出的人。為他服務真是榮幸。”他在她身邊坐到石凳上。那是個和煦的秋日,多雲但幹爽。

“你的課程上得怎麽樣了?”

“很慢。長大以後再學讀書寫字挺難的。”他做了個怪樣,“年輕人的進步比較快。但我現在能用拉丁文抄寫主禱文了。”

她很羨慕他。她連自己的名字還不會寫呢。“那可太妙了!”她說。她哥哥已經上路去實現他人生的夢想,成為了修士。也許見習修士的地位可以改善毫無價值的感覺,她覺得一定是這麽回事,這也解釋了他有時欺詐狡猾的原因。

“你怎麽樣了?”他說,“你到王橋來幹嗎?”

“你知道拉爾夫·菲茨傑拉德已經當上韋格利的領主了嗎?”

“知道。他就在這鎮上,待在貝爾客棧,盡情作樂呢。”

“他已經拒絕讓伍爾夫裏克繼承他父親的土地了。”她跟菲利蒙講了事情的經過,“我想知道這決定是不是還有爭論的余地。”

菲利蒙搖著頭。“簡短的回答是否定的。當然,伍爾夫裏克可以向伯爵申訴,要求他推翻拉爾夫的決定,但除非伯爵有個人的籌碼,他是不會幹預的。即使他認為這決定不公——這是顯而易見的——他也不會破壞一個新任命的人的權威。可這與你有什麽相幹?我以為伍爾夫裏克要娶安妮特呢。”

“拉爾夫宣布了他的決定之後,安妮特就甩了伍爾夫裏克,嫁給比利·霍華德了。”

“如今你有機會跟伍爾夫裏克了。”

“我想是吧。”她覺得自己臉紅了。

“你怎麽知道呢?”他滑頭地問。

“我利用了他,”她承認道,“在他為婚禮意亂神迷的時候,我上了他的床。”

“別擔心。我們出身貧苦的人只能使點手腕來得到我們想要的東西。顧慮重重是有特權的人才會的。”

她其實並不想聽他這麽講話。有時候他似乎認為,有了他們困苦的童年,如何行事都是可以原諒的。但是她太失望了,顧不上多操那些心。“我當真無能為力了嗎?”

“噢,我沒那麽說。我只是說,這事再難以爭論了。不過,可以把拉爾夫說得改變主意。”

“我是說不服他的,我敢說。”

“我不知道。你幹嗎不去見見戈德溫的表妹凱瑞絲呢?你們倆從小就是好朋友。她會盡力幫助你的。而她又和拉爾夫的哥哥梅爾辛過從甚密。說不定他能想出什麽辦法來呢。”

只要有希望就聊勝於無。格溫達站起身要走。“我馬上就去見她。”她俯身要和哥哥吻別,隨後才想起他如今不準進行這樣的接觸了。於是她只拍了一下他的手,看起來已經很不一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