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聚會(第5/6頁)

上世紀30年代初,上海文化圈的一些人士組織過一個星期聚餐會,參與者大約十一二人,有鄭振鐸、茅盾、傅東華、葉聖陶、胡愈之、夏丏尊、徐調孚、陳望道、王伯祥等。每周聚一次,輪流做東,每人每次出一塊錢,東家出兩塊。合計有十幾塊錢,當年這點錢就能辦一桌很像樣的酒席,因而他們就挑上海有名的飯館輪流著一家一家吃過去。都是熟人,除了吃飯,當然還可以隨心所欲地漫談,這也是樂趣之一。

魯迅去世後,茅盾周圍聚集著一些青年作家,茅盾便產生了邀集他們聚會交流的念頭。他比照當年的星期聚餐會的辦法,考慮到青年人的經濟狀況,略加改進為:“一、不固定每周一次,可以兩周一次;二、不輪流做東,由我固定做東家;三、用撒蘭的辦法,根據聚餐人數畫一叢蘭草,根部注明錢數,一般為四、五、六角,這樣多數人將抽到四、五角,這種方式比較活潑;四、飯館為中小餐館,六七元一桌,自然也就不能輪流去品嘗上海名餐館的佳肴了。”參加這個聚餐會的作家有王統照、張天翼、沙汀、艾蕪、陳白塵、王任叔、蔣牧良、端木蕻良等。聚會不預設談話主題,“大家隨便海闊天空地聊,從國際國內的政治形勢,文壇動向,文藝思潮,個人見聞,以至在座的某位作家的某篇新作,都可以談。”聚餐會不固定每周一次,但固定在星期一舉行,故茅盾命其名為“月曜會”。

畫家陳石遺八十壽辰時,章太炎、李拔可、黃秋嶽、冒鶴亭、金松岑、龍榆生、張默君、範煙橋等鹹集蘇州胭脂橋給陳祝壽。賀客之一的彭鶴濂見狀賦詩雲:“到此不敢吟,名流皆在座。”

吳梅在《鴛湖記曲錄》中記下他所經歷的一場盛會:“丙子七夕,嘯社同人約禾中怡情社諸君子,會於南湖之煙雨樓,奏曲竟一日夕,凡四十有二折,四方來會者,達七十余人,盛矣哉,數十年無此豪舉也。”

上世紀30年代,清華教授有的住校內,有的住城裏。金嶽霖住城內北總布胡同,與梁思成一家是前後院。他回憶說:“一些朋友每個星期六有集會,這些集會都是在我的小院裏進行的。因為我是單身漢,我那時吃洋菜,除了請了一個拉車的外,還請了一個西式廚師。‘星六碰頭會’吃的咖啡冰激淩和喝的咖啡,都是我的廚師按我要求的濃度做出來的。”“碰頭時,我們總要問問張奚若和陶孟和關於南京的情況,那也只是南京方面人事上的安排而已,對那個安排,我們的興趣也不大。我雖然是搞哲學的,我從來不談哲學,談得多的是建築和字畫,特別是山水畫。”

1934年8月,徐悲鴻夫婦遊歷歐洲、舉辦巡回美展後回國,接下來在南京“歡宴洗塵,竟無虛夕”。某日戴季陶請客,席上問徐悲鴻:“你有這麽理想的一位夫人,為什麽要取名悲鴻?”徐悲鴻聽了略微一怔,說:“我取這個名字,是在認識碧微之前。”

蔣碧微在中法友誼會供職期間,因工作關系,參加過由外國太太組織的一種聯誼茶會,這個聚會每周一次,輪流做東,以閑談為主。蔣碧微說:“這些嫁給了中國人、具有雙重國籍的洋太太們,常常出語諷刺,批評中國,使我聽了十分憤慨。有一次,時任山東教育廳長何思源的法籍太太到南京參加這個茶會的時候,聽到了那些無聊的話,便使用國語向我說:‘我真不懂,她們為什麽偏要說這些?’”

1939年1月,方令孺、宗白華、蔣碧微等11人在重慶發起一個聚餐會,每周一次,固定在蔣碧微家。除這11人湊一桌為主人外,再另請一桌客人,客人每周不同,按專業區分。例如請文學界的,就叫“文學專號”,考古界的叫“考古專號”等等。每聚一次稱為一期,每12期為一卷,每卷設一主持人,稱“主編”,第一卷的主編自然是蔣碧微。張道藩、老舍、蔣夢麟、傅抱石等都曾被請去作客。蔣碧微說:“小集時賓主非常和諧,談笑風生,輕松愉快,或則討論學問,或則評論時局,有時也不免月旦人物,古今中外,無所不及。對於個人的學問見識,都有很大的裨益,不僅是吃吃喝喝而已。”

民國初年,邵飄萍任《申報》駐北京特派記者。某次他在北京飯店宴請全體閣員、府院秘書長等要人。他事先做了精心布置,在隔壁室內預備好電報紙,讓兩輛自行車守在門外。這些大員們興致勃勃,無所避忌,酒後吐出很多重要消息。邵飄萍則隨得隨發,宴會尚未結束,各種消息已電達上海。

吳湖帆寓居上海拉都路時,每月找一個星期天的下午,邀三四友人來家裏小酌,鄭逸梅回憶說:“菜肴幾碟,都很精美,且酌且談,盡半日之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