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傷第二十四(第4/4頁)

吳晗受難後,其弟吳春慘死,其女吳彥自殺身亡。吳彥曾說:“如果有顆手榴彈,我就拿著它沖到姚文元家裏炸死他。”

1974年10月23日,彭德懷知道自己不行了,又一次對侄女彭鋼談到骨灰的處理問題,他緊拉著哭成淚人似的彭鋼的手,流著眼淚說:“我多麽想把骨灰同我的兩個弟弟埋在一起。但他們都是革命烈士,而我是一個反革命呀!我玷汙了他們呀!”

安娜晚年拒絕見郭沫若,她談到自己時說:“我這一輩子生活得像是一只野狗!”

陳白塵曾說:“惜我未死,不及見寫我之文也。”

孫荃對郁達夫始亂終棄的負情始恨終憐。她在富陽以82歲高齡去逝前,很少離開郁家老屋,堂屋裏始終掛著郁達夫的手書對聯:“絕交流俗因耽懶,出賣文章為買書。”

聶紺弩受胡風事件牽連數十年,數十年間不斷地懷念胡風,不停地寫詩贈故人:“無端狂笑無端哭,三十萬言三十年。”所有胡風分子無不憎嫌以出賣胡風為進身之階的人;聶紺弩為其開脫說:“媚骨生成豈我儕,與時無忤有何哉?錯從耶弟方猶大,何不紂廷咒惡來?”

於右任在台灣思念大陸,寫下《雞鳴曲》、《國殤》等大量詩詞。《雞鳴曲》雲:“福州雞鳴,基隆可聽。伊人隔岸,如何不應?”《望雨》則謂:“獨立精神未有傷,天風吹動太平洋。更來太武山頭望,雨濕神州望故鄉。”至於《國殤》:“葬我於高山之上兮,望我大陸。大陸不可見兮,只有痛哭!葬我於高山之上兮,望我故鄉。故鄉不可見兮,永不能忘!天蒼蒼,野茫茫,山之上,國有殤!”

胡繩晚年自述:吾十有五有志於學,三十而立,四十而惑,惑而不解垂三十載。七十、八十稍知天命,二十一世紀略窺門庭,九十無望,嗚呼哀哉,尚饗。

高爾泰說:“也許崔健和他的搖滾樂是中國唯一可以啟蒙的文化形式。”

在總結一生長壽之道時,施蟄存說:“我這一輩子就是旁觀,只看不參加。所以總算沒有死。”他主張知識分子只寫“史記”記錄歷史,就很好了,不需要直接參與社會變革。

張遠山曾有短暫的教書生涯。有一天上課時,他給學生提問說,請舉出一次人生傷心的經驗。半天無人應答,後來一個女生站起來,慢慢地說:“讀中國近代史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