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化第二十一(第2/4頁)

於右任少時喪母,家貧,父親於新三在外經商,由伯母撫養。稍長,父親回來,用心督促兒子學業。遇到必背課文,兒子背誦一遍,他跟著背誦一遍。且背書時如師生禮儀,肅然異常。右任背書時,須先給父親作一個揖;父親背書時,將書本端正地放到桌案上,兒子站立一旁,父親向書本恭恭敬敬地作一個揖,而後背誦。“一燈如豆下苦心,父子相揖背章文”的情景在當地傳為佳話。

溥傑年少時,生活養尊處優,曾無意中在窗玻璃上寫了“小米半斤”四字,為其母發現,大發雷霆,嚴厲地責備了溥傑一頓,主要理由是:計算糧食,有失身份。

丁文江出生於江蘇泰興的一個士紳家庭,其幼年所受教育完全是為將來走科舉道路作準備。他十三歲時,“出就學院試”,適遇知縣龍璋,“龍大嘆異,許為國器,即日納為弟子,並力勸遊學異國以成其志。而赴東留學之議,乃自此始。”

程潛參加同盟會後,從事革命,舉凡辛亥、討袁、護法諸役,莫不為民前驅。共鄉人慶之,其母則說:“男兒以身許國,除暴安良,分內事耳,何以慶之?”為績而不輟,人復勸休止,則又說:“人貴自食其力耳,吾不欲以身暴人。”

1920年,在上海國民黨總部工作的孫鐵人在《大晚報》上讀到他昔日的學生聶紺弩的詩作,大為驚異,馬上致信報社總編、好友胡石庵:“此生頗有文才,但尚需開拓視野,這樣才不致埋沒鄉間。”他邀請聶紺弩去上海,聶由此走進了革命和文化的隊伍。

沈從文18歲時到北京來謀生,他住在一會館的小亭子間裏寫小說。冬天到了,涼快透頂,下大雪時,沒有爐子,身上只兩件夾衣,他就用舊棉絮裹住雙腿,雙手發腫、流著鼻血地寫小說。郁達夫去敲門,“哎呀……你就是沈從文……你原來這麽小……我是郁達夫,我看過你的文章,好好地寫下去……我還會再來看你……”郁看吃飯時間到了,邀請沈從文去附近吃了頓飯,內有蔥炒羊肉片,結賬時,一共一元七角多。飯後兩人回到小亭子裏談了一會兒,名作家告辭,留下他的一條淺灰色羊毛圍巾和吃飯後找回的三元二角多零錢。沈從文伏在桌子上哭了起來。

1924年,梁漱溟離開北大,有人問他原因,他說:“因為覺得當時的教育不對,先生對學生毫不關心。”他認為,先生應與青年人為友。所謂友,指的是幫著他們走路;所謂走路,指的是讓包括技能知識在內的一個人全部的生活往前走。“教育應當是著眼一個人的全部生活,而領著他走人生大路,於身體的活潑、心理的樸實為至要。”

蔣百裏曾帶兩個孩子到德國,一個鄉下老太太對他說:“兒女求學固屬重要,但比這個更重要的是教給他們重視合群生活。青年人最忌產生憂郁或孤獨的情緒,學習求好了,身子卻弄虛了,精神也被消磨殆盡。這種有學問的人,對國家和社會有何用處?因此之故,除求學外,父母還須注意兒女們的周圍環境,讓她們跟多數人在一起,多過點滑冰、遊泳、打球的野外生活。”蔣百裏提醒孩子們說:“這位老太太的話,就是課堂外極可寶貴的學問。”

顧頡剛出身在一個書香門第,母親對他要求甚嚴。一次天落大雨,顧想借故逃學,對母親說:“今天雨太大了!”母親說:“你不想去了吧?就是落鐵,也得去!”

錢穆幼年時聰明,家中來客,客人多出題考之,其父唯唯不答一詞。一晚客人帶他出去炫示,其父亦不禁止。第二天,父子過一橋,其父問:“識橋字否?”錢點頭曰:“識。”問:“橋字何旁?”答曰:“木字旁。”問:“以木字易馬字為旁,識否?”答曰:“識,乃驕字。”父又問:“驕字何義,知否?”錢又點首曰:“知。”其父就此挽著錢手臂,輕聲問道:“汝昨夜有近此驕字否?”錢穆聞言如震雷,俯首默不語。

華羅庚從16歲開始自修,五年後,他動手寫數學論文投稿,當他的論文在上海的《科學》雜志刊登出來後,驚動了清華大學的熊慶來。《科學》雜志是當時中國在自然科學方面最權威的雜志,經常在《科學》上寫文章的有李四光、竺可楨、翁文灝等名家。熊慶來看完華羅庚的文章,問周圍同事:“這個華羅庚是哪國留學生?”沒人回答。再問:“他是在哪個大學教書的?”同事們仍是面面相覷。恰好有江蘇籍的教員在旁,忽然想起了他的弟弟有個小同鄉名叫華羅庚,便道:“這個華羅庚哪裏教過什麽大學,他只念過初中,聽說在金壇中學當事務員。”熊驚奇不已,迅即作出決定:“這個年輕人應該請他到清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