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文藝復興(第3/5頁)

但丁

經過多年的流亡和磨難,但丁感到很有必要為自己和自己的行為進行辯護,闡述自己的觀點。當時他是家鄉的政治領袖,整天都在阿爾諾河漫步,懷念著初戀情人貝阿特裏斯。雖然她早已嫁為人妻並不幸死去,可但丁仍希望能偶爾擡起頭來,在恍惚的空氣中,瞥見她美麗可愛的幻影。但丁雄心勃勃的政治事業徹底以失敗而告終。他曾經忠心耿耿地效忠過自己出生的城市,但在一個腐敗的法庭上,他被無端指控為盜取公共財富,處以終身流放的刑罰。如果他膽敢擅回佛羅倫薩,就會被活活燒死。為了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和證明自己的清白,但丁於是創造了一個幻想的世界,盡可能詳盡地描述了以往被命運擊敗的情況,刻畫了貪婪、欲望和仇恨的絕望場面,是這些把他深愛著的美麗的意大利變成暴君唯利是圖的戰場。

他向我們敘述了一個冒險的故事。公元1300年的復活節前的那個星期四,他在一片濃密黝黑的森林裏迷了路,更可怕的是一只豹子、一只獅子和一只狼將他團團圍住。正當他在絕望中等死的時候,叢林中出現了一個白色的身影,他就是古羅馬詩人與哲學家維吉爾。原來,仁慈的聖母馬利亞和初戀貝阿特裏斯在天上看到了但丁的危險處境,特意派維吉爾來拯救他。隨後,維吉爾帶著但丁穿過了煉獄和地獄。曲折的道路將他們引向越來越深的地心,最後到達地獄最底層的深淵。那裏,魔鬼撒旦在這裏被凍成永恒的冰柱,四周都是最邪惡的罪人、叛徒、說謊者,以及那些用謊言和行騙來欺世盜名的不赦之徒。不過在這兩位地獄漫遊者到達這個最恐怖之地前,但丁還遇見了許多在佛羅倫薩歷史中起過一定作用的人物。他們包括皇帝、教皇、勇猛的騎士和怨聲載道的高利貸者。罪不可恕的人必定要永世受罰,罪孽較輕的人只有在獲救後才能離開地獄。

這是一個奇特而神秘的故事。與此同時,它還是一本關於13世紀的人們所做、所感覺、所害怕和所祈求的一切。貫穿這一切的,是那個佛羅倫薩的孤獨流放者,他的身後永遠跟隨著他絕望的影子。

是啊!當死亡之門即將向這位不幸的中世紀詩人關閉時,生命的大門又向一位孩子敞開了。他就是著名詩人弗朗西斯科·彼特拉克,一位小公證員的兒子。

彼特拉克的父親與但丁一樣,同屬一個政治黨派,也同樣遭到流放,因此彼特拉克不是出生在佛羅倫薩。在他15歲的時候,彼特拉克被送到法國的蒙彼利埃學習法律,以便繼承父業。不過這個大男孩兒一點兒也不想當律師,他厭惡法律,他想成為學者和詩人。正因為他對成為學者和詩人的夢想超過了世界上其他的一切,像所有意志堅強的人們一樣,他最終做到了。他開始長途旅行,在弗蘭德斯、在萊茵河沿岸的修道院、在巴黎、在列日,最後在羅馬,他沿途抄寫手稿。最後,他來到沃克魯茲山區的一個寂靜山谷中住了下來,並在那裏勤奮地學習和寫作。很快,他的詩歌和學術成果使他聲名鵲起,巴黎大學和那不勒斯國王都向他發出邀請,讓他去為學生和市民授課。在前去任教的途中,他必須經過羅馬。那裏的人們早就聽說了他的大名,因為他把那些快要被遺忘了的羅馬作家的著作整理並搶救了下來。羅馬市民決定授予他至高的榮譽。那一天,在帝國首都古老的講壇上,彼特拉克戴上了詩人的桂冠。

從那時起,彼特拉克的一生充滿著無窮的贊譽和掌聲。他描繪人們最樂意聽到的事物。人們已厭倦了枯燥乏味的宗教爭論,渴望五光十色的生活。可憐的但丁情願不厭其煩地穿行於地獄,就讓他去好了。彼特拉克卻歌頌愛、自然和陽光。他絕口不提那些令人提不起精神的陳詞濫調。他到哪裏,哪裏就有規模宏大的歡迎儀式,和一個勝利凱旋的英雄的待遇相差無幾。如果他碰巧和自己的朋友、講故事的高手薄伽丘一道,歡迎的場面會更加熱烈。他們兩人都是那個時代的典型人物,充滿好奇心,願意接受新鮮事物,並常常一頭紮進幾乎為人遺忘的圖書館仔細搜尋,希望能找到一份維吉爾、奧維德、盧克修斯或者其他古代拉丁詩人散佚的手稿。兩人都是本分善良的基督徒。他們當然是,每個人都是,但是如果因為某一天注定要死去,就整天唉聲嘆氣,衣衫不整,實在是沒有必要。生命是美好的,活著應該是快樂的。人活在這個世界上,就應該追求幸福。你想要證據嗎?好的。拿一把鏟子,去挖地吧!你發現什麽了?美麗的古代雕塑,優雅的古代花瓶,還有古代建築的遺跡。這一切都是人類歷史上無與倫比的古羅馬帝國留給我們的巨大財富,他們統治全世界長達1000年。他們強壯、富有、英俊(你只要看看奧古斯都大帝的半身像就會知道)。當然,他們不是基督徒,永遠進不了天堂。他們最多是待在煉獄中打發時光,但丁不久前才在那裏拜訪過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