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沈郎,不如休去。

兩人行變成三人行。看著前面聊得熱絡的兩人,白玉覺得自己反倒成為了多余的人。

“柳弟年紀輕輕便有子建之才,實在難得。”

沈墨臉上始終掛著清潤柔和的微笑,舉止溫雅。

柳文不禁微微一紅,支吾道:“沈……沈兄過獎了,弟其實賦性愚笨。”

白玉聽著面前的兩人你一言我一句,論古談今,吟詩詠月,心裏有些著急,偏偏白玉胸中無墨,一句話也插不進去,最後反被兩人遺忘到了後方。

“柳弟所作之詩,風流雅致,出塵脫俗,不過卻頗有幾分閨閣口氣,不似男子所做。”沈墨語氣揶揄。

“沈兄說笑,弟明明是男子……”柳文滿臉通紅。

“柳弟別介懷,我不過是說說罷了,柳弟若是女子,真不知要羞煞多少文人墨客了。”沈墨微微一笑道。

“沈兄真是謬贊了,弟哪有那麽好?”柳文低下頭來,神色難掩歡喜。

白玉胸口簡直快氣炸了,同時又感到些許疑惑,這沈墨沒看出這柳文乃女流之輩?

還是他對這姓柳的感興趣,只是故作不知,與她調笑?想到有這個可能,白玉醋意飛漲,銀牙緊咬,頭頂差點沒冒煙兒。

這柳文真是太可恨了,不就是腹中有些許墨水麽?有什麽了不起的?沈墨是她的囊中之物,她倒要看看誰有本事搶走!

白玉深吸一口氣,掠掠雲鬢,挺起傲人胸脯,快步上前,嬌滴滴一喚:“沈郎,奴家……”話未說完,“啊呀!”腳下不知被什麽絆到,直往前踉蹌幾步。

身後的嬌呼聲引得前方兩人同時回首。

此刻的白玉已經撲身路旁的柳樹下,在兩人微愕的視線中,她一改狼狽狀,嫵媚風騷的斜倚在樹幹上,擡眸便是一顛倒眾生的媚笑:“沈郎,柳公子,奴家身子有些乏憊了,恐無法再陪同二位,為了不掃你們的興致,不如二位去燕子樓,奴家自行回去,可好?”

又崴腳了……白玉額角冒著細汗,她努力維持著媚人的笑容,這次她不想再在沈墨面前出醜。

沈墨察覺她神色有異,想到自己方才一心與柳文討論詩文,竟忘了她的存在,內心不免有些抱歉,笑容在唇間微微綻放,他柔聲道:“我送你回去,夜深了,你一人我不放心。”語畢,人來到白玉身邊。

瑩瑩月光映射下,他玉冠華服,長身玉立,一雙風流蘊藉的眸望得白玉心頭一熱,令她忽然改變了主意,決定向他示弱,她羞澀地湊近他,小聲柔怯道:“沈郎,其實奴家腳又崴了,好痛。可是人家不想在別人面前丟面。”白玉眸中水霧氤氳,姿態我見猶憐。

沈墨微愕,隨即輕嘆一聲,伸手摟住她的腰身,隨後向走過來的柳文道:“柳弟,十分抱歉,今夜就先散了吧,白玉身體不適,我送她回紅袖坊。”

“沒關心,沈兄先送白玉姑娘回去吧。”柳文淡淡道。

白玉看向柳文,微微一笑,笑中略含幾分挑釁:“柳公子真是抱歉了,害柳公子今夜未能盡興,下次奴家一定請客賠罪,柳公子家住何處?奴家好讓丫鬟送上拜貼。”

柳文冷眼旁觀白玉得意的樣子,忍著心中的不暢,說道:“小事而已,不用掛懷。”

白玉看著她那張秀臉露出吃癟的神色,心中大快。

“柳弟,改日我們再約。”沈墨主動發起邀約。

柳文頓時心生歡喜,道:“好。”

兩人要私下約?白玉忽然覺得自己高興得太早,美眸忍不住又停在柳文身上,看柳文這容貌氣質,又善詩文,家世定然不差。這般看來,她與沈墨兩人不僅容貌相配,志趣相投,又門當戶對。

兩人怎麽看都相配啊,白玉心中危機感直線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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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沈墨離去後,白玉整個身子就鑲嵌在了妝台前。她的眉眼間陰雲密布,仿佛醞釀著一場狂風驟雨。

煙兒扒在門後,偷偷查看情況,卻不敢貿然上前,免殃及她這條無辜小池魚。

她方才扒門縫上,都聽見看見了。

紅燭搖曳,映著美人粉面嬌羞,眸中春意瀲斂,她家姑娘悄聲挽留:沈郎,不如休去。

煙兒想,自己若是男人,看到她家姑娘那番嬌羞情態,骨頭早就都酥了,只盼把溫香軟玉抱滿懷,可這沈大人真是個柳下惠下世,面對如此一多嬌多媚的美人,竟然不為所動,還以她腳傷為借口,婉拒了她的留宿。

別說她家姑娘氣了,煙兒都覺得氣人。

鏡中人兒嫵媚妖嬈,纖指輕蘸了胭脂往唇上一點,鏡中那張臉便愈發的妖冶艷麗,宛若天生尤物。她黛眉凝寒,眸中夾雜不解之色,唇微一動,道:“煙兒,進來。”

煙兒差點炸跳起,穩穩精神,她小心翼翼地上前,陪著笑臉:“姑娘呀,有什麽吩咐?”

“煙兒,你覺得我不夠美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