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2/11頁)

“呵呵,堂堂省委書記也要通過這種方式表示強勢?”馮開嶺笑笑說。

“倒也不是。龔書記來省裏之前,主要是在北京的高等院校、科研機構任職,似乎缺少一些封疆大吏的履歷和氣派,也因此,省裏有些人剛開始就不太買賬。可是,你看這兩年,他把省裏工作搞得有聲有色、政績卓著,頻頻得到高層的贊揚,大家也就服氣了。現在,他已經完全掌控局面,就不喜歡太多人七嘴八舌。”楊副秘書長進一步介紹道。

“可惜,我對龔書記不熟悉,估計他也不認識我。”馮開嶺說。

“是啊,你離開省裏六七年了,書記也換了兩任。其實,龔書記還是個直率的性情中人,骨子裏頗有些文人情懷,與你我這些人容易拉近距離。”楊副秘書長道。

“哦,是這樣?”馮開嶺驚訝。

“我想,你倒真是需要讓他熟悉一下,如果他對你一點都不了解,可能不是什麽好事。若是一般層級的幹部還好說,像討論到市委書記、市長這個層面的幹部,其他人說話都沒用,關鍵時刻還是要靠這個拍板定奪。”楊副秘書長說著,豎起右手大拇指晃了晃。

“可是,我不像在省裏工作那樣,可以近水樓台,更不可能如老兄你這般隨時聽命於近前呀。”馮開嶺的話,既有玩笑,也是實情。

“其實機會還是有的,只是不知你老兄運氣如何了。如果閣下有興趣,不如近期給我們《理論前沿》雜志寫篇文章。”楊副秘書長略一思考,便當場獻了一計。

原來,龔書記曾經在北京某社科院任職多年,對理論研究情有獨鐘,特別關注事關重大國計民生的應用性理論問題。他到省裏第一件事,就是視察社科院、新聞單位、高等院校等理論文化部門,並特別重視楊副秘書長主編的省委機關刊物《理論前沿》。這幾年,他不僅親自給《理論前沿》出題目,而且還聘請了一幫高等院校、社科研究機構的專家擔任雜志特邀編委,同時兼任省委理論顧問,其中又數N大哲學系主任最得信任。據說,龔書記當年在北京某社科院擔任副院長時,這個系主任當時在該所進修,兩人結下不錯的關系。

“《理論前沿》上掛頭的重點文章,龔書記一般都會認真閱讀,還經常有指示哩。怎麽樣,你也來一篇,或許會讓他注意一下,或者幹脆重點批示?現在省委黨校的校長,就是通過在《理論前沿》上發表的兩篇文章,讓龔書記產生了深刻印象,一下從副廳調提拔為正廳職。”楊副秘書長滿臉得意。

不用細想也能掂量出,楊副秘書長的這個主意確實很夠分量,也很夠交情。不知底細者,絕對不會朝這方面考慮。馮開嶺抑制不住興奮,馬上帶領黃一平、鄺明達、於海東幾個人,敬了楊副秘書長一個“三盅全會”。

“有幾個選題哩,可以提供你參考一下,新農村、現代制造業、新興服務業、傳統產業升級換代、文化大省、環境保護、城市化進程等等,都是龔書記關心的課題。除了角度要新穎、言之有物、論述有深度等基本要求,關鍵是要有學術氣,理論性強,站得高一些。”楊副秘書長的這番點撥,算是把佛送到西天了。而且,他還和馮開嶺當場約定,再下一期的《理論前沿》的掛帥位置給他留下,一萬五千字左右。馮開嶺當然滿口答應。他一算,那期《理論前沿》的出版時間,剛好距離換屆還有四個月左右,時機恰當。

“不過,這篇稿子分量不輕,不知是否能寫好哩。”馮開嶺有些擔憂。

“嗨,區區一篇稿子,對你這種文章大家還有什麽為難?從陽城上下到省委機關,誰人不知你馮老弟的一段佳話——一支筆,不僅寫出了千鐘粟、黃金屋,而且還寫出了顏如玉呢!”楊副秘書長調侃道。

“你楊兄就別尋我開心了。文章的事,你得把關。”馮開嶺語氣真誠,並非假裝謙虛。

“不能,不能,萬萬不能指望我。”楊副秘書長連連搖手道。“說實話,平常弄點一般化的稿子倒還湊合,可是像如此重要的理論文章,是要經過龔書記這樣大家的慧眼,必須確保足斤足兩,方能取得奇效。這個,我真的力不從心。不過,剛才我說過的那幾個理論顧問裏,倒是可以想想辦法。”

“可是,若非你我這樣的至交,人家又豈肯幫如此大忙?畢竟,這種文章勞心費神,不是那麽好弄的哩。”馮開嶺操筆多年了,對文章中事自然心裏有數。

這時,坐在邊上一直忙著倒酒遞煙的黃一平,瞅了領導們談話的一個空當,問:“請問秘書長,您說的N大哲學系主任是否姓方?”

“正是。怎麽,你認識?”楊副秘書長道。

“哦,果然是方教授。豈止認識,當年我在N大讀書時,與他是鐵杆棋友,也算是一對忘年交,關系非同一般哩。”黃一平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