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七章 冤死的(第3/4頁)

觀擂的平民百姓頃刻大亂一團亂跑亂撞人仰馬翻,數不清多少人就此摔入深坑。兵馬也比著百姓強不了多少,深陷迷蹤大霧人人心中惶恐,即便還有忠心衛士想要舍命護主,奈何現在連自己身在何處都不曉得,又談什麽保王護駕。

不過大霧來得快散得也快,短短半盞茶的功夫不到,彌漫四方的大霧就那麽一下子消失不見。

天地重新明朗,視線與靈覺又復清晰,眾人第一反應是望向之前王駕所在地方:空空如也!

望荊王不見了。

找不到王駕,再急忙轉目去看坑底擂台,夏離山、僮兒、唐果、三個矮子、六對新娘、三千猛鬼夏兒郎……擂台上所有人都在,似乎根本未曾挪動半步。三十四尊仙祖靈像也已收勢、重新環繞在糖人周圍。

坑底糖人一部一個人都不少。

何止沒少,反倒還多了一個:就在帝尊靈像身前三丈地方,一位馭人橫身地面,心口破開大洞、天靈深深塌陷,赫赫然正是當今萬歲禦弟,望荊王。

已然死得透了。

毫無意外的,寂靜擂坑中猛又掀起無數驚呼。

凡事都有個積累過程,從十八雪原爭擂、糖人那一聲“夏兒郎、卸衣袍”大令開始,夏兒郎殘殺雪原四部兇兵,惡人磨奪旗於馭人陰蜓衛,國師弟子提起公事望荊王亮袍立威,三個矮子率兇物出城,夏離山更袍揚施,九彩女與雙叟殉身,三十四尊仙祖仙靈,玄冰城大火突起,惡鬼遭闖與王駕匯合,糖人道出王爺實為被附魂傀儡,靈像出手伏魔大霧彌漫八方,最後大霧散去望荊王慘死……樣樣驚心動魄,可所有這些事情加在一起也還不到一個時辰的光景。

到了現在,八方人眾的心情已然無法用言辭形容,心中只有一問“這夏離山到底是人還是鬼,是仙還是魔”,而他們再望向蘇景的目光,除了敬畏還是敬畏。

炎炎伯的臉色蒼白得幾近透明:當初灰山神廟前,世子驕狂被夏離山請來仙靈點上一句“不成器”,由此斷了前途;如今世子他爹再來,幹脆就直接弄死了?!且還不是立刻取其性命,先奪精銳兵旗、再殺精修手下、最後斥其妖孽當場擊斃,這糖人的手段未免太狠辣了些。

驚呼因本能而起,四面喧嘩,但滿天兵馬並無異動,全都呆立在原地。因糖人身前,有仙祖帝尊靈像相護。

仙祖顯靈堪稱神聖事,望荊王的地位一人下萬人上,若靈像去殺王爺眾人護衛有責,非得出手不可。可是現在王爺斃命,大軍就此去沖擊“仙祖”那是萬萬不敢的。

蘇景不去看望荊王的屍身:“望荊王被惡鬼附體,至少也還是馭人的皮囊。可其他什麽閑雜東西,無端來摻和馭人間的事情,配麽?”

這話題來得莫名其妙,尤其後半句,沒人聽得懂。夏離山對著南台眾人揚了揚手,這時眾人才看到在他手上不知何事多出了幾段紅繩,本來是一條繩子,但被利刃截開、斬斷成了四五截。

老宰相的兒子、外姓王的胞弟,來自京師中地位崇高的幾位貴人認出了他手中的紅繩,面色又是一變,不自禁轉頭張望……找不到那個人。先前大家都把精神放在望荊王身上,由此當大霧散去後,誰都不曾留意南看台上,除望荊王之外,還少了一個人:國師大弟子。

國師弟子並非肉身凡胎,乃是馭皇台仙祖神祠正殿內一根吊鐘紅繩,受熏陶得造化、獲點化開靈智,又修行漫長年頭才得脫本形化得人身。

如今這段紅繩四分五裂,被蘇景拿在了手上,國師弟子的下場不言而喻。

借一場大霧,誅望荊滅紅繩,連殺場中兩個最最重要之人!

夏離山笑了下,語氣漠然:“王爺被附體,皇帝不查,一重昏庸;繩子算什麽東西,皇帝派他來問馭人家事,兩重昏庸。”

一邊聽著糖人之言,現在場中兩個地位最高之人也在密語商議,宰相兒子傳聲問外姓王胞弟:“要不要打?”

兩個人身份、地位、官職、輩分都不相上下,不過宰相為文官,外姓王是軍功封王、為武官,望荊王死後以馭人兵律,此間軍馬就歸外姓王胞弟統帶了。“胞弟”很有些猶豫:“你看呢?”

嘆了口氣,宰相兒子應道:“糖人有靈像相護,不敢打;糖人殺了王爺和國師弟子,又不敢不打啊。”

是廢話,但也是再明白不過的實情了,進退兩難。

稍頓,宰相兒子倒是有決斷了:“打或不打都不是個事,那就看打不打得過了!”

這倒是句痛快話,裏外都難辦那就不琢磨這一重了,就看能不能打得下來,能就打,不能就別打。

外姓王胞弟搖了搖頭。糖人身邊實力不菲,那場怪霧如果再來、縱然提前有所防備怕也不好應付,不過這些都還好說,關鍵是現在他們誰也看不穿糖人是不是還有其他倚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