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六章 妖法,邪術

蘇景笑了笑,口中話鋒一轉:“炎炎伯,可還記得你我在雪原時,曾有賊人探城,將我打傷之事?”

話是對炎炎伯說的,卻又把望荊王說得一驚:糖人在白鴉城內藏下的玄機太重,和自己同行而來、那位始終未現身的高人、在三屍出城後已然匿蹤入城去,親自做探查。此事就只有望荊王知道,做賊就會心虛,聽蘇景好端端忽然提到“探城往事”,王爺心裏難免忐忑。

所幸,糖人提及此事是以為引出另外一道話題,待炎炎伯滿眼驚慌地點點頭,蘇景又道:“我受傷了,體魄奇寒,是以到了炎炎夏境也要穿著這件暖裘……幾個月下來,傷勢痊愈得差不多了,這件冬衣可以脫去了。”

言罷,白狐暖裘上一陣玄光閃爍,就此隱入蘇景身內、消失不見了。

白裘撤,蟒袍現、異象生!

以坑底、小轎為心,方圓千裏境地,眨眼間天色化作幽綠顏色,滾滾煞氣自地下洶湧而出,瘆瘆陰風充斥八方,一座座荒墳拱出地面、無數怨魂鉆出半身、雙手撐地奮力撐住泥土掙紮著想要擺脫桎梏,哭吼與哀號充斥天地……千裏人間盡受阿骨王袍浸染,朗朗乾坤化歸幽冥鬼域。

突然間,一聲焦雷震裂蒼穹,幽綠天空上一座金煌王宮顯現,何須半字解釋,所有得見異象之人自然明白:那王宮是他的,是糖人的。

比著天下之主、馭人皇帝的宮殿還要更奢華宏闊的天上王台!

如此,三息,天色轉藍、鬼冢隱沒,猙獰景色層層消散,天地又復正常,天空中的阿骨王台實相撤但蜃影仍存,再看糖人黑袍加身,一頭頭龍樣鬼蟒於袍中緩緩遊弋,糖人唇邊笑容不見了,面沉如水不怒而威。

威風赫赫!

台上、台下,兩位王駕先後更袍、遙遙相對。

望荊王袍上一對飛虎嘯天,氣勢磅礴;可相比糖人幽冥蟒袍……畫裏猛獸比起真正的海中蛟龍,螢火爭輝於日月吧。

陰陽相生更相克,陽間人忽然從鬼蜮裏打了個來回,從身到魂從皮到骨全被恐懼侵蝕,這是本能無可避免。此刻一切恢復正常,可眾人的心神更加混亂了:

殺人如歡宴、入戰當節慶的猛鬼兵簇擁左右;

金玉僮兒只配為他擡轎;

三個矮尊者各領可怕兇物隨時候命;

他自己又身穿一件比著馭人王袍更要兇威昭彰萬倍、氣焰遠勝無數的蟒袍。

糖人究竟是什麽人!

此時擡轎子的囡囡再得嗲嗲密語指點,昂聲叱咤:“啊呔,上面的國師弟子、馭望荊王,不是要審斷公事麽?哪還那麽多啰嗦廢話,我家嗲嗲就在此間,要論公事、便陪你論到底!”

囡囡聲音落下,乖乖吼入稚虎:“但、爾等不知天高地厚,惹出我家阿嗲王袍加於身、王宮現於天,權兆已顯!……他老人家換過了身份,再非是雪原來的雜末軍主!堂堂真王法駕臨世,若求他老人家開金口不是不行,性命來換!”

什麽意思?國師弟子沒太聽懂,微皺眉。蹲在坑邊上的拈花笑呵呵地開口。給他解釋:“有審就有問,你想問什麽盡管開口,但要想他回答……就得先和咱家兒郎打上一場了。一問接一鬥,不死不休;想聽真言?贏了、知無不言,輸了……爾等本為該死之人,怎麽算都是不賠,還不謝過我家王駕天恩澤被。”

雷動和赤目也耐不住性子,邁上兩步和拈花一起蹲著,雷動天尊眯起,望向望荊王:“你身後跟了那麽多兇猛修家,閑著也是閑著嘛。”

三屍蹲成了一排,繡色扇在拈花手中沒什麽可說,人鬼屏撤去浮光掠影化歸屏風立於原地一動不動,但“花燭夜”十二個新娘子都牢牢跟住了唯一的新郎官,赤目蹲它們也蹲,紅紅火火整整齊齊,一排蹲在了赤目身後。

鬥一場、答一問?或者大家現在就放開手腳,你動法我拔劍你出兵我沖鋒直接打個天下大亂!蘇景無所謂,反正就這兩條路,由得對方去選。

卑微糖人,弱勢雜末,一步一步走了下來、不知不覺間已變得咄咄逼人,只要不是傻瓜都能看得出,他所謂“一鬥一問”根本就是量著望荊王畫下的規矩:你身邊不是有精修高人?下場來,比一比。

全不容對方說什麽,領受本尊心意的赤目把雙掌啪啪一拍,身後十二新娘煞紅裙飄擺,裹蕩香風重重,落入坑底擂台,先斂衽向蘇景盈盈施禮,隨即其中三人退後,另外九人蓮步輕移、飄至擂台中間,面朝南方俏俏然站住腳步。

小相柳舉目望向國師弟子與望荊王:“她們死,隨你問!”說著伸手指了指九位新娘煞。

糖人邀戰卻未點名,可又與點名何異,十二煞出其九,數量相對;紅衣喜蓋紅火女子,身份相對,分明就是要望荊王身後那九個養鬼陰姬來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