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五回 冰魄吐寒輝 金庭森玉柱霞影 千重光似焰 花開十丈藕如船

眾人因知石完地遁由於天賦與祖父母的獨門傳授,具有專長,便令他當先開路。甄艮、甄兌左右相助,金、石、二易居中,阿童與幹神蛛殿後,一同前進。剛剛穿入石中不過數丈,方才風、雷、水、火各種爆震之聲忽然停止。初意一座石壁能有多厚,一心只防沖開石壁,走上正路,必有許多阻礙。哪知並無別的變化,石卻深厚得出奇,前途不知多深。尤其是前面堅如鋼鐵,石完當先剛剛沖過,上下四外直似快要凍結的石膏一般,又似極濃厚的膠質,隨分隨合,齊往身上擠來,身後立即填滿,向人湧到。如非阿童、幹神蛛各放佛光、蛛網,分頭抵禦,後面兩人非被陷住,埋藏在內不可。並且越難通行,壓力逐漸加增,在佛光籠護之下雖還無害,均覺吃力異常。

金蟬看出情勢危急,稍為疏忽,必受其害,權衡輕重,不管前途如何兇險,終以防身為上。便令易鼎、易震將九天十地辟魔神梭取出,化成一條兩頭尖的梭舟,眾人藏在裏面,各將法寶、飛劍放出,護住四面,試一沖行,竟比石完開路還慢。沒奈何,只得仍命石完開路,眾人駕著神梭尾隨在後,向前沖去。所過之處,只見金光電閃,霞彩飛騰,上下四外的石漿狂濤全被排蕩開去。雖然神梭一過,後面仍舊合攏,比較先前卻好許多。四邊壓力為寶光所阻,石完走起來也較先前容易了些。似這樣,也不知飛行了多少時候。眾人見前途漫無止境,又覺著所行之路迂回往復,並非直路,幾次命石完留意朝前直穿,總有穿通之時。不料費盡心力,不能如意,非順石性,不能通過。屢想用法寶、神雷往橫裏攻穿出去,看清石外形勢,再作計較。總算甄氏弟兄持重,力說:“這裏面既是土宮門徑,被我們無心發現,總有到達之時。以我觀察所得,好似此中只有一條道路,不照它走,便有無量阻力,此外無路。否則,早和先前一樣,現出許多奇境了。”金蟬也覺有理,只得前進,走上一陣再說。也是眾人不該遭難,否則,以眾人法力,再如妄用主人所贈神雷,這條石中道路難免不被震破,不特眾人脫身無計,五行也必失次,甚或引起一場大劫,均未可知。

眾人在裏面又飛行了好些時,將到盡頭。只知順路穿行,早分不出東西南北,更不知土宮纏道已將走完,過去不遠,便是中心六角黑亭。但在將到以前,還有一重難關。走著走著,方覺石質逐漸松軟,石完在墨綠光籠罩之下,奮力往前一沖。眾人緊隨在後,猛覺身外一輕,前面石壁變作一片極濃厚的黃影,與初人士宮所見相似。晃眼沖將出去,面前一亮。回顧身後黃塵滾滾,星沙飛舞,正似潮水一般退去,一閃不見,來路只是一堵石壁,知將土宮走完,心中大喜。再往四面一看,除來路外,歧徑縱橫交錯,蜿蜒回環,密如蛛網,望去甬道甚長,盡頭處各有門戶。同用心力,按照先前所見總圖仔細參詳,好容易才看出五宮五行方位。可是一經走動,險阻橫生,不是金刀水火突然怒湧,便是風雷爆發,霹靂橫飛。更有五行神雷,連同五色光柱,各像本形,互相生化,夾攻上來,一個退避不及,幾乎便為所困。幸而胸有成算,始終合在一起,不曾走單,方得保全。就這樣仍受了不少虛驚,才得化險為夷。未一次,更將日輪、月影差一點引發。起先眾人深知五行生克與七星運行之妙息息相關,牽一發而動全身,捷逾影響,法寶、威力越強,壓力越大。到了後來全數引動,一齊夾攻,必不能當。雖幸應變機警,都是淺嘗輒止,不曾深入腹地,但是動輒得咎。除開來路短短四五丈地面一段死甬道外,任走何路均有埋伏。每經變故,地形必變,所現甬道更多。

正無奈何,石生笑說:“主人真有玩意,想不到這地璇宮竟比紫雲宮千裏神沙還要討厭。何不照著那兩位朋友所說的走法試試?”金蟬早就想到二童身上所現字跡,因主人法嚴,二童此舉詢私泄機,大犯島規,但能不用最好;就用,也要裝著無心巧合,以免主人看破,使受責罰。聞言看了石生一看,故意說道:“他教我們遇到危險,用島主所贈神雷抵禦。照著此行經歷,前途大難,不到萬分緊急,如何妄用?我們還是查看好了纏度和五行生克方位,試探著前進吧。”石生聞言會意,想起二童私現總圖,聞鐘驚慌之狀。人家為友熱心,何苦累他受責?好生後悔,便不再說。阿童、石完想要開口,也被金蟬使一眼色止住。又犯了兩次小險,方照二童所說,往右邊一條甬道走進三丈六尺,果然發現左面有一往後退的甬道。仍作不知往前走去,待前面埋伏發動,然後故作慌不擇路,往那甬道退回。到了兩丈一尺左側,又一甬道形如鹿角,改退為進。仍作不知,照前觸動埋伏,再退回來,改走進去,果然無事。料定所說不虛,只恐二童負過,一路做作,有時相準行勢,連往別路犯險,始回正路,似這樣,經過七八次之後,方始裝作悟出玄機,照著所說進退之法,往前飛馳,也未再遇絲毫阻礙,所經道路竟達三百六十五條之多。走到一半以後,發現沿途所經,是個長圓形的螺旋纏道,由外而內,圈子越來越小,知將到達。事情雖可如願,金宮黑亭最後還有難關,既不知如何沖出埋伏,更不知歸途如何走法。方在商議,路已走完,略一轉折,便見黑亭當路,其高九丈,大約畝許,正中心果有圓形地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