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神廟驚心 忠臣受香火龍門縱目 玉女動情懷(第5/7頁)

於承珠道:“是一個什麽樣的人?”老掌櫃道:“是一個漂亮的相公。”於承珠道:“就只一個人嗎?”老掌櫃道:“不錯,就只他一個人。”於承珠大為詫異,初時她還以為是黑白摩訶尋來,後來又以為是段澄蒼,但段澄蒼斷無一人前來之理,沉吟半晌,想道:“這個地方怎麽會有人認得我?”掌櫃的道:“那位相公看來人很正派,於姑娘見是不見?”雲南的男女大防雖然沒有中原嚴謹,但一個少年男子夜間到旅舍去拜會一個單身女客,事情卻也並非尋常,那老掌櫃受了來人的厚禮,給他盡說好話,於承珠沉吟半晌道:“好吧,那就請這位相公進來。”

掌櫃的一走,小虎子便笑嘻嘻地羞於承珠道:“一個漂亮的相公!嘻嘻,原來姐姐的意中人在這兒!”於承珠道:“胡說八道,看我不撕破你的嘴。”面色一端,道:“此人深夜求見,必有機密之事,你躲回房去。”小虎子道:“嘻,你嫌我在旁,不好意思麽?”於承珠雙眼一睜,裝作發怒的神氣,小虎子伸伸舌頭,躡手躡腳地走回自己的房中。他的房間就在於承珠的隔鄰,小虎子淘氣得很,跨在墻上,準備偷偷聽他們的說話。

於承珠滿腹疑團,沒有注意小虎子的動靜,過了片刻,只聽得掌櫃的在外面說道:“客人來了。”於承珠打開房門,但見一個披著白狐裘披肩的華貴少年,緩緩走入,於承珠怔了一怔:這個人竟似在什麽地方見過似的。於承珠道:“請問相公高姓大名,夜間到此,有何見教?”那少年打量了房間一眼,聽得那老掌櫃的腳步聲已經遠去,忽然微微一笑,將房門關上,而且閂上了門閂。

於承珠勃然色變,喝道:“你幹什麽?”那少年“噗嗤”一笑,笑聲甚是柔媚,於承珠心念一動,只見那少年除下頭上的方巾,露出一頭秀發,於承珠仔細一看,這才認出原來是日間陪著沐小姐到城隍廟進香的一個丫鬟。於承珠心中暗笑:自己兩年來都是女扮男裝,竟然看不出她的破綻。

那丫鬟道:“於小姐,請恕冒昧!”於承珠道:“你怎麽知道我的姓名?住在此間?”那丫鬟不答這話,道:“我家小姐有請。於姑娘見到小姐,一切就明白了。”於承珠更是疑惑,那丫鬟道:“請於姑娘馬上動身,小姐有極大的疑難之事,要向於姑娘討教!”於承珠心頭一震,想道:“莫非是與今日之事有關?”繼而想道,“我正愁沒法處置那封密信,交給沐小姐豈不是正好。”那丫鬟又催道:“於姑娘,事不宜遲,三更之後,在街上行走,就惹人起疑了。”於承珠瞧她眉宇之間,隱有憂色,焦急之情,溢於言表,便道:“好,我還有點事情要交代一下。”話未說完,只見墻頭跳下一個人來。

於承珠嚇了一跳,只聽得小虎子笑道:“姐姐,我在這兒呢。”於承珠向那丫鬟陪笑說道:“我的弟弟淘氣得很,你受驚了吧?”那丫鬟道:“沒,沒什麽,嚇,你的弟弟真好本領,我家的武師也及不上他的身手。”她口說不驚,心頭卻在蔔蔔直跳。

於承珠道:“你的黑白師父明日定可趕到,若然我未回來,你就告訴他們,說是我到沐公爹的府上去了。”小虎子道:“知道啦!”於承珠道:“我未回來,你一個人不可到外面走動。”小虎子道:“你當我是小孩子麽?這也用得著吩咐。”於承珠道:“那匹照夜獅子馬,你要好生照料,不可讓人偷走了。”小虎子笑道:“這馬是你的命根,我也寶貝著它呢,誰敢偷,我就和他拼命。”於承珠一笑道:“能偷走這馬的人,只怕你未必是他對手。”小虎子噘著小嘴道:“那你何必囑咐我?”於承珠道:“這匹馬和你已然熟識,生人它不服,你騎它它不會反抗,若有人來偷,你打不過,就趕快騎著它跑。”小虎子滿不高興,道:“好啦,好啦,你走吧!少一根馬毛,你回來問我。”

於承珠和那丫鬟走出旅舍,昆明是個山城,二更過後,街上已少行人,那丫鬟帶她走出了小東門,接近郊外,更是寂靜,這晚是八月初三,淡淡的一彎娥眉月在浮雲中時隱時現,夜色朦隴,疏楊在夜風中呼嘯,頗有蕭瑟之感。於承珠但覺日來一連串的奇遇,心中忐忑不安。

兩人剛剛走進城門,忽聽得呼的一聲,城墻上人影一閃,於承珠聽風辨器,知是有人暗襲,急忙施展“一鶴沖天”之技,淩空躍起,手中的金花尚未打出,只見那丫鬟的身子也淩空飛起,於承珠這一驚非同小可,急忙將黑摩訶給她的那支蛇焰箭發出,尖銳的響箭聲中,飛起一溜藍火,只見一個蒙著頭面的黑衣漢子,拋出一根繩索,索上的套環將那丫鬟套著,待於承珠發現之時,那丫鬟已給他扯上城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