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神廟驚心 忠臣受香火龍門縱目 玉女動情懷(第3/7頁)

登上龍門,只見一幅壁畫,畫中一條鯉魚,淩空飛躍,下半身是魚身,上半身卻是龍相,傳說中的“鯉魚躍龍門”,便是這個所在,據說“龍門”太高了,所以滇池中的鯉魚,若能躍過龍門,便可化龍升天。小虎子笑道:“我看,就是天下的第一等輕功,也難以躍過龍門!”於承珠又不禁啞然失笑,但卻也佩服他對武功的專心注意,心道:“怪不得黑白摩訶說他是個有根基的孩子,對武學簡直是入了迷。”

龍門上還有個魁星的石雕像,那是用整塊石頭刻出來的,只有手裏的筆卻是木的。於承珠看那題記,原來這在峭壁上鑿出來的龍門,竟有一個哀艷絕倫的故事,據說有位少年,因為失掉了他的意中人,心無寄托,便獨自跑到西山上去刻龍門,是想留下一個勝跡,紀念他的情人。刻到最後的魁星像時,沒有石頭適合刻魁星的筆,這少年一生致力的工作,就差這一點點不能完成,傷心到了極點,竟從龍門躍下,喪身滇池。於承珠讀了題記,只感到心頭一陣迷惘,想道:“這少年的作為又比逃禪的境界更高了!呀,可惜在這世上,實是難逢具有這樣真情摯愛的少年!”鐵鏡心的影子突然又從她心中飄過,她俯瞰滇池,但見滇池上的點點浮萍,忽地被風吹散,水中的無數花瓣,也各自飄零,心中更增淒楚。

小虎子忽然悄然說道:“聽,下面好像有人說話。”

於承珠自小跟隨雲蕾練金花暗器,耳力極好,又學過“伏地聽聲”的功夫,當下把耳貼在石壁上一聽,龍門的石廊是從峭壁上鑿出來的,迂回曲折,數步之外,彼此不見,但那聲音從石壁上傳過來,雖然細如蚊叫,卻是清清楚楚。

只聽得一個低沉的聲音說道:“王將軍鄭重付托,這封信關系重要,你一定要送到京中。”另一個聲音道:“交給誰?”先頭的聲音道:“給大內總管陽宗海。若然陽宗海出差去了,就交給禦林軍總指揮婁桐蓀。若然兩人都出差去了,就直接交給宮內的王公公。”那人嗯了一聲,過了半晌問道:“若是途中碰到沐公爹的人呢?”先頭的聲音答道:“能敵則敵,不能敵則跑,跑不了就把書信嚼碎吞下,總之不能讓此信落在任何人的手中。”那人道:“哎呀,這可是賣命的事兒,我可不可以回家一轉,告別妻子。”先頭那聲音道:“張老大,幹咱們這一行的還怕死麽?你今晚可就得立刻動身,嫂子有我照料,你不必擔心。”說到此處,兩人再無言語,只聽得腳步聲從裏面走出來。

於承珠心中一凜,想道:“這王將軍定是今日到城隍廟的那個官兒,只這麽一會兒工夫,他就把密信寫好了!聽這語氣,看來這封信定是對沐公爹有所不利。”心中一動,主意已決,拉小虎子道:“玩得夠了,咱們該回去啦!”

石廊裏那兩個家夥忽然聽得有人說話的聲音,嚇了一跳,於承珠與小虎子走進石廊,兩人一望,見是一個少女和一個孩子,只當他們是來遊山的姐弟兩人,放下了心。那個張老大是個好色之人,見於承珠麗色天生,故意邁前兩步,堵著石廊的狹窄的通道,嘻嘻笑道:“小姑娘,這裏真不好走,要不要我拉你一把?”

小虎子一個箭步跳上,喝道:“讓開!”肩頭一撞,左拳從肘底穿過,就想來他一招“龍拳”,於承珠急忙將小虎子一扯扯開,那人被小虎子一碰,略一側身,正想施展擒拿手的功夫,將小虎子摔到石壁上,忽覺一陣香風,於承珠已是和他挨肩擦過,那人心魄一蕩,伸手去拉,卻沒有拉著,他的同伴急忙止著他道:“張老大,別胡鬧啦。”張老大被他的同伴喝著,悻悻罵道:“哼,你這個小蠻牛,要不是老子今天有事,定要揍你一頓!”小虎子回頭還罵道:“好呀,小爺正想打架!”於承珠忙把小虎子拉開,陪笑說道:“我這弟弟是有點牛氣,請你們兩位大人不要見怪孩子。”那個張老大聽得非常舒服,叫道:“喂,你這個小妞兒很好,你叫什麽名字。”於承珠只當不聽見,在他說話的當兒,已拉著小虎子走出石廊。

小虎子甚是不平,向於承珠發作道:“那個家夥膽敢欺負你,你為什麽不讓我打他一頓?”

於承珠道:“要打他我不會打嗎?快走!”小虎子滿肚悶氣,但見於承珠聲色俱厲,卻是不敢違拗,只得提起腳步,跟著於承珠快跑。

還未跑至“三清閣”,只見那兩個家夥已氣呼呼地追了上來,破口罵道:“兩個小賊,給我站著!”原來於承珠適才在與那個張老大挨肩擦過的刹那,已施展了空空妙手,將那封密信偷到手中。這手功夫,正是張丹楓所傳的絕技之一。當年張丹楓初遇雲蕾之時,就曾施展過這一手絕技,將她的銀子偷得幹幹凈凈,和雲蕾開了個大大的玩笑。張丹楓說這不是正派的武功,本來不想傳給於承珠的,但於承珠聽了師父當年戲耍師母的故事,纏著要學,想不到卻在今日派了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