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神廟驚心 忠臣受香火龍門縱目 玉女動情懷(第4/7頁)

那張老大也算機靈,於承珠一走,他猛地想起:“一個小孩子為什麽會撞得我肩頭作痛?”一摸懷中,發現失了信件,這一急非同小可,忙與同伴追趕,只見於承珠與小虎子不走正路,已繞過三清閣後面奔上山去,張老大倒抽了一口冷氣,看於承珠這身輕功,竟是在自己之上。

這張老大本是京中的一個侍衛,名叫張大洪,被派在昆明,察伺沐國公的。為怕起疑,所以將家小也帶了來,裝作一家普通的民居。他的同伴名叫王金標,卻是征南副將軍王鎮南手下的一個親信,原來也是京中的侍衛,跟王鎮南來負監視沐琮之任。沐家雖然世代效忠,極得歷朝皇帝信任,但皇帝必須派人監視各省的封疆大吏,乃是明朝行之已久的制度,並非雲南一省為然。王鎮南到昆明作沐琮的副將,已有十多年,從未發現過半點可疑之跡,張大洪與王金標正愁沒有建功的機會,會老死雲南,想不到卻出了一樁小公爹為於謙造像,奉為城隍的事情,正好借事生非,邀功圖賞。所以王鎮南立刻寫好奏折,叫王金標偷偷交給張大洪,哪料事有湊巧,卻偏偏碰到了於承珠,密件竟然給於承珠偷去。

於承珠那“登萍渡水”的輕功絕技,雖然令他們大吃一驚,但他們哪肯就此幹休,仍然拼命追趕。小虎子的內功根底甚好,輕功卻非所長,跑了一會,距離漸漸縮短,於承珠不得不放慢腳步等他,張大洪把小虎子恨得牙癢癢的,追到三丈左右,一抖手便發出兩支瓦面透風鏢,他在這暗器上下過十年工夫,百發百中,哪知小虎子溜滑非常,聽風辨器,身軀一矮,鉆入茅草叢中,錚錚兩聲,兩支鏢都打在石上,小虎子哈哈大笑,鉆出來道:“沒打著!”回頭還扮了一個鬼臉。但經過這樣一會閃躲的工夫,張大洪已追到他背後一丈之地,猛地縱身飛起,喝道:“小賊還想走嗎?”一招“蒼鷹撲兔”,竟是河北嶽家“五擒掌”的功夫。於承珠距離小虎子在十丈開外,回身來救,已是不及。

張大洪出道以來,曾用這“五擒掌”法傷過不少好手,滿以為小虎子定然難逃掌下,卻忽聽得小虎子嘻嘻笑道:“你盡纏著小爺乞討,沒話說,小爺只好把身上這幾個銅錢都施舍給你啦!”陡然間錚錚數聲,小虎子把身上僅剩的三枚銅錢,用輪指法一下彈出,當作“金錢鏢”使用,分打張大洪頭上的“太陽穴”,胸膛的“璇璣穴”和腳跟的“湧泉穴”,“太陽穴”和“璇璣穴”都是致命的穴道,也虧得張大洪武功不弱,人在空中,居然能把“五擒掌”法硬使開來,接了小虎子打來奔向他上盤中盤的兩枚銅錢,但他為了全力防護“太陽穴”和“璇璣穴”,腳跟的“湧泉穴”卻給銅錢打個正著,立刻跌倒塵埃,眼淚直流,小虎子笑道:“哈,我不殺你,你哭什麽?牛高馬大,淚汪汪的,你羞不羞?”湧泉穴被打中必然流淚,小虎子豈有不知?他乃是故意向敵人挖苦。

王金標一聲大吼,雙臂一振,飛掠丈許,喝道:“好小子,朝我來吧。”陡地拔出一支判官筆,向小虎子身上的大穴疾點,他是河北的打穴名家,又善接暗器,立心要點倒小虎子給同伴泄一口氣。

小虎子道:“糟糕,我身上不名一文,你怎麽還向我乞討!姐姐,你給我打發他!”這一瞬間,小虎子已接連遇了幾次險招,王金標的判官筆,疾發如風,把小虎子迫得團團亂轉,眼見他筆尖一起,直指到了小虎子的前心,忽聽得於承珠清脆的笑聲叫道:“好,我給你賞他金子!”王金標只見眼前金光疾閃,急把判官筆招架,但聽得錚錚兩聲,於承珠的兩朵金花給他的判官筆碰飛,王金標正想說兩句俏皮話,忽地那兩朵金花在空中一轉,斜飛射下,來勢更急,王金標善擋暗器,卻還未見過這種打法,猝不及防,兩朵金花都打中了他的穴道,登時暈倒。小虎子笑道:“他哪值得你賞他金子。”將金花取回,又向張大洪的軟麻穴重重地踢了一腳,這才肯跟於承珠下山。

於承珠試用阿薩瑪兄弟發金球的手法,果然一舉奏效,甚是高興。回到旅舍,關上房門,拆開那封密信,卻是一憂。原來那封奏折果然是密報沐小公爹給於謙建廟造像之事,奏折還擬好條陳,叫皇上宣召沐小公爹入京,將他廢為庶人,另選沐家的子侄,立為國公。另外有幾個條陳,是削沐國公權力的辦法。於承珠因為沐璘給她父親造像,對之頗有好感,拿了這封信,一時想不出處置之法。

黑白摩訶還沒有來到,於承珠無人商量,悶悶不樂,吃過晚飯,便躺在房中,小虎子聽說雲南的“花燈戲”好看,邀她去看,她也提不起興趣。黃昏之後好一會子,大約是相近二更的時分,旅舍主人忽然進來報道:“外面有一個人要來求見於姑娘,問於姑娘見是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