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血 第二章 危險!(第4/11頁)

“我知道。印尼的華人就是個好例子,他們在政治上沒有地位,教育課程上也沒有中文,說的是印尼話,逐漸就看不懂華文了。其實,他們已跟印尼人已沒有多大的分別。誰都知道,消滅一個種族的文化無異於消滅了那一個種族。相比之下,這兒已經是較溫和、而且能互相尊重的了。我們既不應身在福中不知福,當然,也要為所當為。”顧步帶了點咽嘆的說,我說你分心,也不只是指這些原則性的事,就如你一面來在事業上有建樹,一面又思慕那個張小姐,要不然,現在也不會惹人誤會招人非議了……就算是現在,你因為有客人來了,也不能集中心神,所以才會給我擊個正著。如果我是你的仇人,那一棍……哼!

“是。”顧影垂下了頭。

在暗望的溫文,聽到了這句話。嚇了老大的一跳。

三個人一齊聽到了顧步說的話,卻只有溫文吃了一驚。

牛麗生不驚。

因為他聽不懂。

他不是個很聰明的人。

——一個不很聰明的人最容易發生的想法是:他會以為別人比他笨。

一個如果常以為別人笨,他自己就一定是個笨人。

笨人看來有點可笑,但人笨其實是悲劇大於喜劇的。

因為笨已是一種殘廢,而且還無藥可醫、樣樣吃虧。

駱鈴也沒吃驚。

因為她自負。

牛麗生雖較沒感覺出顧步的話有危機,但至少還可以從那番話對練武的見解裏體悟出一些對他一生都有用的東西來。

駱鈴則無所用心。

所以她並沒好好的去聽。

——一個人要是沒好好的去聽別人的話,那麽,就等於沒好好的去看一部戲、讀一部書、寫一篇文章一樣,看到的都是浮光掠影,摸不著門道、觸不著要害的。

駱鈴就是這樣。

只有溫文聽著了些“意思”。

——難道顧步發現他們?不可能。

——要是真的發現了,又為何不直接叫破呢?所以溫文只吃了一小驚,之後他也沒去想這件事、這些話了。

因為這時候,顧步已對他的兒子說:“你今天已夠累的了。頭部受了震蕩,今晚就早點睡,不要看書了吧。你凝在耳上的瘀血已被我引發、打散了,過兩天就會完全沒事的了。”

他一邊說,一邊鎖上了神壇的折門,和他的兒子邊走邊說的離開了院子。

然後,院子裏又只剩下了微微的星光。

顧氏父子走了。

兩人各柱著棍子,走到院前,各自分手:一個往木反摟上的梯子蹬蹬蹬的走了上,一個則點著棍頭蔔蔔蔔的往紅磚屋那兒走去。

院子裏已沒有人。

院子外只剩下了他們。

溫文、駱鈴、牛麗生。

“現在怎樣呀?”牛麗生低聲問。

“不如我們走咯。”溫文建議。

“走?”駱鈴果然反對,“辛辛苦苦來到這兒就走?”

於是他們爬下了圍墻,進入了院子。

“我們現在有兩條路,”駱鈴很喜歡現在她的“身份”,這讓她覺得自己是領袖,正帶著兩個“部屬”出來見識,“一是直接挖出顧影,給他點教訓;一是先去神壇著看,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溫文忙道:“先去神壇拜拜神吧。”

牛麗生沒有意見。但他也不認為半夜三更摸到人象房裏把人從被窩裏揪了來揍一頓是件正確的事。

於是他們就往神壇潛去。

就在這時候,駱鈴忽然覺得後頭有些暖意,就像有人貼近她背部呼吸一般。她猛然返身,卻是人影都沒半個。

這偌大的莊院裏,仿佛連黑夜都熟睡了,黑得沉甸甸的,就只有神壇裏還留有令人心寒的燈色。

那是紅色的電燭火和七星燈的微火。

神壇裏繁影綽綽,兩陰森森,一座座泥塑的土雕的神像好像是戲台上的角色一般,但那道上敬玻璃的折板門是鎮上了的。

牛麗生和駱鈴都開不了那道門。

溫文卻能。

他開鎖好像解開自己鞋帶一般方便。

“倒沒想到,”這回連駱鈴也忍不住說,原來你還有三兩度散手的哦。

溫文有點不好意思。

因為在這幽暗的燈光下看駱鈴,反而使她的驕氣柔和了下來,在這樣的燈光像一個慕戀已久的情人那麽美,而且令人怦然心動。

他只有搔搔頭,好掩飾他的發窘。

“沒什麽啦,也就這三兩度了,”

因為燈光又紅又暗,駱鈴自然沒看見他一搔頭就掉落一些頭皮屑,也沒發現他的臉紅。

一個男子會對一個女孩子臉紅,它的意義跟女孩子對男孩子臉紅也差不了多少。

——懂得開鎖居然也是一種艷福。

溫文現在開始明白:所謂專業就是多知道一些別人不知道的:而要活得好就得要有一兩件事做得無人可以替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