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椎名(第2/7頁)

秦毅笑了笑,“王爺還記得麽?五月裏少湖水面上,總有大船出沒行動,大營派人查時,卻沒有頭緒,後來也就擱下了。”

杜閔回憶起來,“哦”了一聲,“倒是有這麽一件事。”

“說到水軍,王爺麾下的,是天下之首;朝廷在上江有幾千水師駐防行宮;除此之外,就是多湖的水師了,那可是洪王的勢力啊。”

“你是說洪王在少湖布了人?”杜閔臉色沉了下來。

“是。”秦毅斬釘截鐵地道,“臣以為就是洪王的水師劫走了銀車。”

杜閔頓時氣得渾身發抖,喃喃道:“難怪她說用不著動用朝廷屯兵,原來早有部署。”

“王爺,臣以為洪王水師就藏身在少湖中,要不要趁他們得意忘形之際予以圍剿?”

“慢,”杜閔擺了擺手,“我待二十一日便興兵取寒州,無論先打哪個,勢必令另一方有所戒備,須從長計議。你跟我來。”

他帶著秦毅回到議事的書房。秦毅職位不高,因而眾將見了他,也不過點點頭,未做寒暄。杜閔徑直將他帶到黑州軍圖前,指著少湖內幾大島嶼,道:“你看洪州水師會藏身在這裏麽?”

秦毅搖了搖頭,“這些地方,臣早先派人去看過了,不是的。”他指著少湖西一叢小島,一邊暗記軍圖上所作的記號,口中對杜閔道,“這些島雖小,卻水脈相通,兩島之間築壩,便是水門,內裏水深,能泊大船,定是在這裏了。”

杜閔大喜,道:“好,有的放矢就好。”

眾人不知他二人在議什麽要務,面面相覷等著杜閔下令。王府家人卻插進來稟道:“王爺,銀兩清點完了,全部齊備。”

“知道了。”杜閔道,他將秦毅拉到一邊,低聲道,“你從黑水大營中調兩千人來,由你親自護送銀兩交接,不得有誤。”

“是。”秦毅道,“臣定不辱使命。”

杜閔拍拍他的肩,“剛塵,杜家的將來就交到你手裏了。”

“王爺放心。”秦毅躬身道。

杜閔沖他點頭示意,“去吧。”

堂上諸將仍耐心等著,杜閔坐回書案後,繼續講到騎兵的策略,王府伴當卻又惶急進來打斷,“王爺!”

“又是什麽事?”杜閔拍案怒道。

那伴當道:“王爺,府門前的鼓響了。”

杜閔跳將起來,眾將也隨他沖到院子裏,果聽那牛皮大鼓越作越緊,轟隆隆的肅殺聲透進來,震得瓦片也響。

戍海黑州親王府門前的這座大鼓自朝廷在黑州設戍海將軍衙門時,就為倭患入侵示警而設。若有倭寇上岸,便由探報自海岸舉烽火示警,傳至黑州城時,戍海將軍府坐班的鼓役照例擊鼓,驚動大將軍升堂審視軍情。到杜家封王之後,這鼓也改名叫作“恫麒麟”,最近十幾年,因杜桓重金賄賂倭人朝廷,倭寇少有上岸,這鼓多年沒有響過,連門前鼓役的差事也漸漸地罷了。

杜閔因而問道:“是誰在敲鼓?去高處看看,城外可見得到烽火麽?”

“瞧不見烽火。”伴當來稟。

“先去正殿上。”杜閔帶著人黑壓壓地望前邊大殿去。

不刻王府中路的門層層開啟,一人飛奔上殿,叩頭道:“戍水關、律縣、蘇羊、晉縣四城今早被倭寇攻破。現今這四路倭寇會合一處,直奔通水關來了。”

“為什麽不見烽火示警?”杜閔大驚,問道,“什麽時候上岸的?”

“不是海上來的,”探報道,“倭寇大軍藏身在少湖,早派了人進城做內應,不到兩個時辰,連下四城。”

“領兵的是誰?”杜閔問道。

“椎名壽康。”

“這倭鬼!”杜閔勃然大怒,將手中的扇子摔在地下,“這些年出出進進,將黑州的底細摸得清楚,果然不安好心。”

眾將聽聞倭寇領兵的是椎名壽康,也都倒抽一口冷氣。

早在十幾年前,黑州倭患猖獗,但多數還是沒了主子的浪人結伴渡海,買賣不成之後,便糾集起來打劫沿海小鎮居民,為數雖多,卻各自占山為王,東王的水師騎兵皆驍勇,與之周旋尚綽綽有余。

但到了椎名壽康渡海之後,情形便大大不同了。他這支諸侯人馬從來軍紀森嚴,作風彪悍,所使的倭刀,也由椎名封地上所產精鐵錘煉,極是鋒利柔韌,幾千步兵撒在沿海水路較多的地帶,一時連東王騎師也奈何不得。

至顏王死後,各路諸侯急於瓜分勢力,杜家自然不會落於人後,但椎名壽康對東王北上西進的宏圖大業來說不啻於針芒在背。

杜桓在與椎名周旋數年之後,倒想出個釜底抽薪的法子,他每年以白銀五十萬兩賄賂倭人朝廷當權的宰輔大臣,才得以讓他們請下聖旨嚴令,命椎名罷兵回國。

椎名卻不是個善罷甘休的人,雖然不能向東王開戰,仍常常渡海在黑州沿海一帶逡巡,要說東王對倭寇的戍防,現在幾乎就是防他椎名壽康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