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劉思亥(第3/6頁)

霍炎因而笑著贊道:“皇上好一派英武人君的風采。”

“難道看起來越發的象武夫了?”皇帝很高興,隨便湊趣了一句,又道,“起來吧,一會兒叫你們。”

“是。”

霍炎和郭亮在外靜靜地等候,不刻吉祥傳出話來道:“傳皇上的口喻:兩位愛卿遠來辛苦,著回營休息,明日禦前當差。今天就不見了。”

不出霍炎意外,他揣測皇帝必然單獨召見,趕緊回去換了衣裳,一會兒便有內臣來召,“中書舍人霍炎禦前說話。”

這裏自然比不得宮裏的排場,雖然鋪了厚厚的氈毯,但霍炎跪的不是地方,仍能感覺膝下坑坑窪窪咯得疼,只好不停地出汗。

好在皇帝不刻就疾步出來了,一疊聲叫平身,還賜了座。霍炎少見這等禮遇,他的性子不會受寵若驚,又見辟邪跟著慢慢走出來在皇帝下首的凳子上坐了,更在心中道了一聲“沾光沾光”,向著辟邪點頭示意。

“朕留你在京裏,想不到你上軍前來,你這是領了誰的手令?”

“臣奉的是太後懿旨。”霍炎道。

皇帝象是自言自語,垂首喃喃道:“太後怎麽會想起的?”

霍炎不好做答,猶豫間辟邪的眼色已使過來,向著他微微點頭。

霍炎道:“臣不是很清楚,不過聽說太後看了禦前呈上京的折子,知道皇上案牘勞頓,特地給成親王的口諭。”

“是嗎……”皇帝想了想,又問,“你出京前,離都還安靜麽?”

“臣出京晚了幾日……”

皇帝已然開始微笑了,“晚了幾日?”

“是。”霍炎道,“懿旨命臣即可啟程,臣打點完行裝,便登程出發,走了半日才想起幾件要緊的東西沒帶,又折回去了。”

“知道了。”皇帝道,“你滯留京中的幾天,可有什麽特別的見聞?”

霍炎道:“六月二十日,臣在成親王府門前的路上看見了寒州知府於步之。”

“朝廷裏可出過讓他上京的公文?”

“沒有。”霍炎斷然道,“只是寒州布政使蔡思齊替他告過病假。臣尾隨他到了慕冬橋碼頭,見他從船中迎出三個人來,其中一個年輕人確實是黑州口音。臣又跟隨那三個人,卻在天刑大道附近失去了他們的蹤跡。臣急奉太後懿旨,不得不速速出京,此後的事便不知道了。”

皇帝笑道:“卻不說你知不知道,你覺著於步之和那幾個黑州人是什麽用意。”

霍炎有辟邪打過了保票,便毫無顧忌,直截了當道:“皇上親征在外,藩王的心思總會活絡,臣覺得他們不是善意,若於步之也攙和在其中,與成親王自然脫不了幹系。”

“不可誹謗親王。”皇帝沉下臉來。

“是,臣罪該萬死。”霍炎知道皇帝差不多問完了,就勢跪在地上叩頭。

辟邪也不失時機地痛咳起來。皇帝揮了揮手,“去吧。”

帳中便只剩下皇帝和辟邪兩個人,皇帝靠在椅子裏歇了一會兒,對辟邪道:“你今日可好些了。”

“好得太多了。”辟邪笑道,“皇上連日裏奔波,奴婢只是借著傷勢躲起來偷懶,皇上垂問,真是讓奴婢惴惴的。”

“聽你這麽閑扯便知道你的日子是極好過的。”皇帝大笑,“朕看你仍是不能走動的樣子。”

“走遠路怕是還不行。”辟邪道,“只能陪皇上聊聊天罷了。”

“那就聊聊景儀。”皇帝將成親王的折子摔在奏案上,“朕就是想不通一件事,景儀為什麽急著將那個祝純殺了。怪就怪在,景儀若真想對朕不利,緣何竟放棄了這麽好的機會,將東王出首?”

“奴婢也疑惑。”辟邪微微蹙起眉來,似乎在細想。

“要不就拿於步之來問。”皇帝狠狠地道,“照霍炎的說法,於步之是東王和景儀之間傳遞消息的人。”

辟邪搖了搖頭,“於步之是拿不到啦。成親王若曾有過大逆不道的念頭,於步之已然被他滅口;若成親王真如他奏折上所說是替皇上打探東王動向,那於步之不是畏罪自殺,便是攜家眷出逃,幾千裏之外,如何找得到他。”

“那就眼睜睜看著景儀玩他的花樣?”

“還不是眼睜睜地看著?”辟邪笑道,“就算成親王一萬個不臣之心,皇上又能將他如何?坐纛親王出個意外,那可真是後院起火了。”

皇帝冷笑不已,辟邪接著道:“奴婢看成親王和藩王勾結並不劃算,成親王當前還不會有任何異動。”

“為什麽?”

“奴婢說實話,皇上恕罪。”

“說。”

“皇上忘了,如今的儲君還是成親王啊。”

皇帝真的被嚇了一大跳,就好比長了多年的膿瘡突然被人捅破,裏面流出來的膿水還是會讓人覺得觸目驚心。皇帝“嗬”的一聲坐直了身子,半晌之後,才幽然透了口氣,“那就是在回京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