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驅惡(第3/7頁)

兩個慈寧宮的掌刑太監將驅惡拖出宮門,就是一頓廷杖。辟邪急忙跪倒,叩頭道:“太後饒命,太後──”

太後卻又恢復了平時安詳的微笑,道:“不關你的事,你是個好孩子,你告訴哀家,這宮裏如何?”

辟邪回道:“奴婢是個微賤之人,是沾了太後主子、萬歲爺和各宮主子的福氣,才能吃得好,穿得好,雖說談不到報答主子的恩情,若能效犬馬之勞,不惹主子們生氣,就是奴婢的福分了。”

太後笑道:“你是個懂事的。你起來。”

兩個公主何時見過這種陣勢,景佳公主嚇得臉色慘白,景優公主扯著太後的衣袖道:“母後何必跟這種小奴才生氣,今天是景佳姐姐的好日子,不如放那個奴才一條生路,就算給姐姐她積福。”

洪司言陪笑道:“公主說得是,現在早已打斷了兩條腿,那個奴才已經知道厲害,得了教訓就算了。”見太後仍不做聲,又在太後的耳邊輕聲道:“不一會兒皇上就過來了,見了不好。再說今天打死了他,太後日後又要後悔。”

“不錯。”太後點點頭,洪司言立即出去止刑。

不久皇帝在門口請見,一家人各自行禮之後,太後指了指景佳公主,道:“你這個妹妹就要遠嫁,這些天多見面,今後就再也見不著了。”

皇帝笑道:“母後的話說的太過憂傷,今後藩王上京,妹妹一起過來,和太後、太妃總有見面的時候。”轉眼看著景優公主,笑道:“景優的婚事兒子心裏也有了譜,母後可別輕易將她許給別人。”

“什麽了不起的人物,現在不能說麽。你只管和她母親楊太妃商量,別讓她覺得你委屈了景優,和景佳一比,說你這個皇帝哥哥當的厚此薄彼。”

景優在一旁紅了臉,低頭不語。皇帝道:“正好辟邪也在這裏,景佳的婚期也不遠了,針工局也該想著置辦公主的嫁妝。”

辟邪回道:“奴婢已經看過內府供應庫的緞子,大多是涼緞。本來涼緞是極好的,但是公主嫁到涼州去,陪嫁的緞子都是婆家原來的東西,未免有些不妥,奴婢這就想請旨,討個主意。”

太後點頭道:“這說的有理。國內能和涼緞媲美的只有寒州的絲綢,庫裏還有麽?”

“庫裏倒還有一些,不過宮裏不太使,花樣子都已經陳舊,就算都拿出來,也不過一百匹左右,奴婢想著讓寒州進貢一些來,又恐怕到時來的東西多帶市井氣味,與皇家身份不符。”

“這是正理,”太後點頭道,“寒州的絲綢流在民間,哀家原來不喜歡,就是因為這個。”

辟邪笑道:“奴婢有個主意,只怕說出來太後怪罪。”

“怎麽學的和你師傅一個口氣,盡管說。”

“奴婢想著自己去寒州一趟,看看當地織造的品質如何,再打幾百個花樣子下去,讓他們照著趕制,多半能趕上公主的婚期。”

皇帝瞥了辟邪一眼,心裏道:原來如此,嘴裏卻呵斥道:“你又異想天開,無緣無故內臣出京,本來就是極麻煩的事,你要是在外面惹禍,死幾百次也不夠。”

太後攔住皇帝道:“這是什麽話,哀家看著是個好主意,公主出閣還不算是大事麽,關系朝廷的臉面,自然讓宮裏的人親自走一趟好。”

“母後──”皇帝拉著太後的手搖了搖。

太後笑道:“妹妹們都在跟前,你還撒嬌,我知道你舍不得辟邪走,怕沒有人陪你下棋玩樂,我還不知道麽?你和景儀不是玩得好好的,不過一兩個月,有什麽打緊?”

皇帝對辟邪道:“母後已經答應了,你還不謝恩。”

辟邪跪下叩頭,聽太後道:“只你一個出去,哀家也不放心,你的師弟康健在這裏當差得體,你們一起去也有照應。在外面不要惹事,辦完事就趕緊回京。”

辟邪領旨退出,回到居養院,直奔驅惡的屋子。居養院一直是七寶太監的住所,人最多時還住了七個徒弟,天天吵吵鬧鬧,人聲鼎沸。現在除了辟邪、驅惡還有辟邪的徒弟小順子,再無他人。辟邪住西廂房,驅惡就在東廂,正房還是按七寶太監在時的原樣,天天有人打掃。

小順子正從驅惡屋裏奔出來,手裏拿著藥方子,一把被辟邪抓住,回道:“太醫說了,五師伯的傷不礙事,就是兩條腿斷了,養幾個月,也會好的。”

“快去抓藥吧。”辟邪揮手放開他,自己進屋和太醫打了聲招呼。驅惡在床上聽見了,勉強笑道:“辟邪過來,陪我說話,才不會覺得痛。今天真是走黴運,不過回錯一句話,就斷了腿。”

辟邪坐在驅惡的床邊,握住他的手,道:“師哥,太後打你不是因為你回錯話。”

驅惡笑道:“是因為我姓顏?”他望著辟邪沉痛的臉色,道:“這不怪你,只是師哥的腿以後不中用啦,今後也不能再護著你,你自己一定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