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人肉餌(第3/8頁)

朱虛谷淚光模糊中,綻開笑臉。他血液中終究承襲了父親的多智冷靜,所以立刻考慮到現實方面。

“爸爸,現在發生什麽問題?”

“大別山古墓血屍席荒,已經出世。他第一個目標一定是我,我本來只是懷疑,但前些日子,莊裏那女孩子死於大雪山玄冰指,我才敢確定是他。天下只有血海幽風這門陰毒內功,可以偽裝玄冰指。”“你的情況處境是不是很糟?”

“那要看用什麽角度來說。”朱伯駒真心地嘆口氣:“如果我不為別人著想,只為我自己打算,兒子,我們可以躲到天下任何人都找不出我們的地方,安安穩穩過我們宮足安逸的生活。這樣做法,只怕你年輕人的感情不能忍受。”

朱虛谷想了一會兒,頷首道:“我還不敢確定,但大概會吧?”

“所以,為了你和我,還有你已經在天上的媽媽。還有,為了許許多多無辜無力的人命和家庭,兒子,我已經豁出去啦!”

這話所要表達的壯烈之意,遠超於言語文字。

朱虛谷把頭面埋在父親雙膝,他感到父親雙膝膝蓋散發出來的溫暖,也感到他堅硬勝於鋼鐵的意志和力量。

朱伯駒果然在中午以前,約見彭家兄妹和房謙。

見面地點是內宅第一進的大廳。

這間大廳的布置家具等,與常見的沒有什麽分別。

唯一礙眼了一點兒的,便是廳右邊有一張鋪著繡花白色台巾的圓桌,已擺齊了匙筷等,看來竟是準備一桌筵席招待他們之意。

怒龍洪圭和一名白發蒼蒼的老家人,陪這三個年輕人走人廳內。一望之下,廳內杏無人跡。

大家的腳步因而稍為停頓!

正要看清楚主人朱伯駒究竟在不在廳裏時,忽然一陣奇異聲音,說:“彭一行,你怕不怕死?”

這聲音來路似是大廳左邊,人人向那邊望去,心中自是十分詫異。

但左邊沒有人,連可以藏匿人的地方也沒有。

白發老家人輕拍彭一行後背一下。

彭一行茫然未解其意。

而此時那奇異聲音卻在右方對面角落傳出來:“房謙,你的刀呢?”

人人轉眼注視時,白發老家人推推房謙臂膀,要他注意,但注意什麽卻沒說出。

“現在,彭香君,輪到你了……”

聲音竟是來自相當高的大廳上面,白發老家人駭然道:“小姐小心……”一手扯住她手臂,把她拉到一邊去。

然後,半晌沒有聲音。

人人握刀按劍,驀然回顧。

連怒龍洪圭亦不例外。顯然目下此一變故,連洪圭也大出意外,所以他面上的神情,既驚訝而又憤怒。

白發老家人忽然大步行前六七尺。

這樣,他就變成最突出最惹人注目的目標。

洪圭首先訝然低叱:“老蘇,你幹什麽?”

老蘇笑一下:“我為什麽是老蘇?誰使你相信我是老蘇的?”

“當然是莊主,難道你不是?”

洪圭已知道問題發生,所以盡力保持冷靜。至於彭氏兄妹、房謙等人,此時只好作壁上觀了。

“洪圭,我不是故意作弄你。”老蘇居然直呼洪圭名字。

他說:“我本來另有用意,但情況改變,所以原計劃取消。也因此,我藉此機會,給那些年輕人上課。”

老蘇身軀越伸越直,體型似乎高大和神氣得多。等到他拿掉若幹白發和胡子等,已經是威嚴而又很有風度的朱伯駒。

人人都瞪目結舌,連洪圭亦不例外。

“彭一行,我曾經在你背上拍了一下。房謙,我碰過你臂膀。還有你,彭香君,你被我拉到一邊去,對不對?”人人盡皆點頭應承。

可是這些瑣事,有什麽意思?.

朱伯駒一邊要大家圍著桌子落座,一面再解釋:“剛才人廳的怪聲,你們肯不肯相信是我以一種特殊功夫做出來的?”

以朱伯駒的武功修為,誰敢不信?

彭香君壯著膽子問:“那便如何?”

“假如我是敵人,你們現在會有怎樣的下場?還能拔刀應敵?還能從容飲宴麽?”

“雖然您說得很對,可是,我們想不到防範您呀!”彭一行不能不提出異議。

“對,但這只是表面上的理由。”朱伯駒聲音溫和而又耐心:“你們一定要記住,第一,最可怕的禍變,是出自肘腋間。第二,你們耳朵聽見的,眼睛看見的,都不一定可靠。比較可靠的是你頭腦裏面的智能。”

這些卓越而又深刻的見解,似乎很難不承認,而事實上,誰也沒有去否認和推翻的必要。

“第三點,這是進一步更詳細的解釋。當人們聽見聲音在遠處,而眼睛在黑暗中又瞧不見什麽,這時,別依賴耳朵和眼睛,敵人可能在你身邊,隨手一掌,等你躺下時,後悔已經太遲了。”

誰也不敢不相信他這話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