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二關途中(第4/12頁)

藍九卿城府之深,實在是超人一等,連入目這種慘絕人寰的景象,他面上居然仍是不動一絲聲色。

柳含煙吃他幾句話兒說得陡感面上一熱,暗暗自責道:連這一代魔頭的門下,素稱邪而不正的風流郎君竟能做到泰山崩於前而顏色不改,自己卻少見多怪的大驚小怪,真是慚愧。

他卻不知藍九卿在那陰山九曲谷內,他那六個師父之二的陰山人屠北宮寅,碧眼毒爪追魂辛浩,練那歹毒無倫的陰煞屍氣與毒爪之時,殺人何止上千,其殘酷、悲慘較目下這些景象相去無殊天壤,對藍九卿來說,早已是司空見慣,這些死人怎會使他觸目心驚!

他赫然一笑,方待再說,藍九卿已是神秘一笑地悄聲說道:“申兄,你未看出那些屍體有什麽毛病嗎?”

柳含煙微微一怔,下意識地又自向兩旁山腰樹幹上,猶自迎風搖曳的赤裸屍體微瞥兩眼,大惑不解地向藍九卿微一搖頭。

藍九卿微微一笑:“申兄難道未看出那些屍體不是真的?”

柳含煙聞言大為詫異,竟似不信地,又向兩旁山腰上仔細地瞥了兩眼,這一回他可是留上了心。

兩旁山腰樹幹上倒吊著的赤裸屍體,除了甚為僵硬外,別的像是看不出一絲端倪,本來人死過久,屍體僵硬這是必然的道理,月光下混身呈死白,也是一定的現象。

柳含煙方自不解地又一搖頭,藍九卿已冷冷一笑,甚為不屑地說道:“申兄難道還未看出這些屍體均系蠟制,此時此地拿來故布疑陣,增加陰森可怖氣氛,以收懾人之效麽?”

柳含煙聞言詫異欲絕地,再次深注兩旁山腰上的赤裸無首眾屍。

這一回他可看出了端倪。

山風雖說頗為強勁,但並不算太大,可是屍體卻是迎風左右擺動甚劇,顯然屍體重量甚輕,以一個常人的屍體,縱是骨瘦如柴。也不應如此輕的風吹擺動,何況這些屍體看來均頗豐腴呢!

再者屍體縱是僵硬,但其倒垂雙臂卻工隨屍體而生搖晃,而這些屍體每具的雙臂卻是一點也未見晃動,簡直就如同釘上去的一般。

再看屍體膚色卻是具具雪白,而死人的膚色應該是白裏帶黃的。

的確是蠟制的!

柳含煙深感慚愧之余,不禁暗暗嘆服這藍九卿的觀察人微,心細如發,赫然一聲苦笑,方待相謝。

驀地前方左邊山腰間樹幹上一具赤裸無首屍體,不知如何,突然脫繩墜下,“吧”地一聲,掉在兩人面前左側五丈處。

兩人不虞會有此變,不由各自陡感一驚,四道目光齊齊側顧,一看之下,不由驚異欲絕,險些脫口一聲驚呼,但是身形卻不能因此停下只得互望微一苦笑,繼續飛馳。

原來這突然脫繩墜下的一具死屍,卻是貨真價實的一具屍體,斷斷不是蠟制死人。

是巧合抑或是兩人談話已為對方聽及,而有意來此一手?

屍體全是真的抑或只有少數是真的?

這兩個謎樣疑問,一時卻是不得而知。

突然面前傳來馬鑫武話聲:“眼下即將入關,請二位緩下身形!”

話聲一落,他自己已先將身形緩下。

柳含煙向藍九卿一丟眼色,也隨著將身形緩下,仍是跟在馬鑫武身後緩緩地向前走去。

兩人四目看處,已看出眼前不遠處,為一條極為狹窄的山溝,這條山溝不如說它是山谷來的恰當。

山谷狹窄只可容兩人並肩通過,兩旁山壁陡勢天生,一平如削,峭壁上卻是寸草不生,石色深褐。

向上望去,兩塊峭壁頂端成錐形,各自連山矗立,高度足有百丈。

地上一色青石鋪就,筆直向內延伸,長卻不知幾許。

外表看來,頗似一處隘口,單就這處隘口來說,天生險勢,已是一人當關,萬夫莫敵。

三人雖說已將身形緩下,但是步履之間,仍較常人奔跑來得快,轉瞬之間已抵谷口。

兩人在谷口略略向內一望,不由四屆頓蹙,暗生警惕。

盡管三人一路行來,月光銀輝照射下,百丈內,憑兩人功力是纖微可見,但此刻也許是月影已斜之故,山谷內,兩片如削峭壁之間,卻是黑黝異常,雖然說不上是伸手難見五指,但在百丈以內窺看事物卻是甚為吃力。

而且這兩塊陡勢天生的百丈峭壁,好像甚為寬大長闊,因而這條狹窄的小路,也不知深長幾許,以柳含煙這等曠世功力,絕高神功也只能看出五十余丈,再過去,便甚難看出事物了。

這條狹窄的山道內但聞風聲忽忽,風力似乎頗為強勁,兩人一抵澗口,已是迎面一陣勁風吹過,吹得丙人衣袂狂飄,其聲獵獵,而且強勁山風內,還隱隱夾帶一絲腥顫異味,刺鼻難聞,中人欲嘔。

在二關接引鐵算盤馬鑫武,神情恭謹的率先領導下,兩人微蹙雙眉,無可奈何地飛快跟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