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計過一關

轉瞬已是三天過去,又是一個月明星稀的晴朗之夜。

一輪冷月,高掛萬裏無雲,一藍如靛的午夜空中,銀輝輕灑。夜風微拂,蒼穹寂靜,夜涼如水。

在這萬籟俱寂的夜色中,月光冷輝下,兩條快捷無比的人影,疾逾閃電飄風般向著一座墳形小山前的一所靜峙茅屋飛馳。

這座墳形小山和那所靜峙茅屋,地處曠野,少為人知,看來頗似農夫獵戶所居,但是單單這麽一所茅屋,孤零零地,此時此地卻隱透著一絲神秘氣氛。」

茅屋中原本微透燭光,但是自兩條人影出現的刹那間,卻頓時燈火熄滅,屋內一暗,茅屋仍是靜靜地在月光冷輝下,輕拂夜風中,沒有絲毫動靜。

兩條人影步苦行雲流水,迅捷無比,顯是兩個絕頂內家高手,轉瞬已抵茅屋前,在十丈外,倏然駐足。

身影斂處,月光下,現出兩名年輕書生,左邊一位面目黝黑,身著一襲黑色長衫,神情瀟灑氣宇英武,與他那副長像甚不調和。

右邊一位,身材略為矮小,面目慘引身著一襲青衫,神情舉止,頗為陰森可怖。

兩人一駐足,青衣書生目光森冷,一掃漆黑靜峙茅屋,側顧同伴,悄聲說道:“柳兄注意,你我已到地頭,切記化名!”

黑衣書生雙目神光湛湛,凝注茅屋,略一頷首,低聲微笑答道:“小弟曉得,藍兄也請上心了!”

不用說,這一黑一青兩名年輕書生,就是三日後專程赴約的柳含煙與藍九卿。

兩人相顧一笑,一齊舉步,飄然向茅屋走去。

甫近茅屋不到五丈。

突然

“來人請止步,夤夜至我農家有何貴幹?”一個冰冷話聲自漆黑茅屋中倏然發話。

兩人聞聲止步,向四周略一環顧。

農田倒有幾畝,只是荒蕪已久,寸禾未見,野草雜生。

兩人相顧啞然一笑,各自暗道一聲,好個勤奮的農家!

柳含煙尚未來得及答話,藍九卿已自挑眉揚聲:“判公。”寂靜夜空中,越顯響亮。

話聲甫落,茅屋中燈火倏然亮起,茅屋兩扇柴門也自“呀”地一聲打開,冰冷話聲又起:“兩位朋友既為‘判公’請來,即系我方貴賓,小老兒恭迎俠駕!”話聲裏仍是冰冷,但較之先前那一聲問已是柔和動聽得多。

話聲甫落,茅屋內燈光微晃,柴門口已站定一個身材瘦削,神情猥瑣的葛衣老人,一雙三角眼,目光陰鷙狡黠地凝注二人身上。

兩人一見葛衣老人飄出茅屋的快捷輕靈身形,暗暗不由一陣訝然,便知眼前這神情猥瑣,身材瘦削,狀如上老頭兒,毫不起眼的葛衣老人是個一流高手,一身功力頗不容輕視。

但是兩人是何許人也,豈將這些尋常看來頗稱驚世駭俗的功力放在眼內?多側首略一互祝,微微一笑,各一拱手齊道一聲:“有勞老前輩,在下兄弟殊不敢當!”

葛衣老人三角眼一霎,幹癟老臉皮笑肉不笑地一陣顫動,微一拱手:“兩位既是‘判公’請來,彼此即不是外人,勿用客套,兩位請屋內奉茶!”話畢,舉手肅客。

柳含煙、藍九卿各自又一拱手,飄然舉步。

一進茅屋,兩人心中更是暗暗冷笑下已。

原來,這間茅屋看似狹小,頗像一貧苦蕭條的農家,內部陳設,卻絕不類耕作人居所。

屋內陳設甚為簡陋,一張木床,一只木桌,四把木椅,廚灶不見,耜犁俱無,四壁更是空空如也,連農人常用的蓑衣也未見一件。

木桌上一盞松油孤燈,燈光昏而暗,不住搖曳。

孤燈之旁,放著根通體烏黑約五尺多長的旱煙筒,猶自青煙裊裊,一望而知這就是葛衣老人的稱手兵器。

有此發現,更知道這不起眼的土老頭兒,葛衣老人是個打穴能手。

兩人正自冷眼打量屋內陳設,葛人老人已自一聲幹咳,說道:“小老兒一向邋遢成性,故而屋內也是四壁蕭條簡陋,殘破不堪,委曲兩位,尚請諒宥!”

一個終年務農的上老頭兒,談吐竟是如此不俗!

兩人連道豈敢,稱謝後就四張破損木椅上坐下。

兩人甫一坐定,柳含煙略一欠身,開門見山地說道:“在下兄弟二人,三日前蒙‘一判’前輩厚愛,囑令三日後此時來晉謁,尚請老先生代為通報是幸!”

葛衣老人目光森冷,狡黠異常地一掃兩人,幹笑一聲說道:“兩位既是判公薦來,小老兒自當為兩位即刻通報,不過,在未謁判公之前,本幫有一項不成文法的陋規,由小老兒請教兩位一些事情,如果順利通過,小老兒即時為兩位通報……”

他話猶未完,藍九卿已自故作緊張地接問道:“若是我兄弟愚昧,未能順利通過老前輩此一關,是否即無緣謁見判公?”

葛衣老人冷冷一笑,陰側惻地道:“若是兩位不能通過小老兒此關,當然不得謁見判公,屆時小老兒將恭送兩位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