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獵火照狼山(第4/5頁)

追風刃“哼”了一聲,翻身上馬,飲馬河此處河道不比先前,泅渡不易,然而那匹馬輕輕松松便渡了過來,果然不愧追風刃方才一贊。

前兩日這三人還是生死相對的大敵,如今一同圍坐火旁,倒又似熟識的朋友一般。追風刃喝了一口下馬刀,嫌棄不好,取了自己帶的酒來。自己先喝了一口,又將皮囊遞給易蘭台:“這是西域第一等的葡萄酒,不比羅天堡那個天一閣的酒差,算你小子命好。”

易蘭台一笑接過:“多謝。”拿起皮囊喝了一口,果然滋味甜美醇厚,是難得的佳釀。他順手將皮囊遞與下首的趙清商,忽地省悟到不對,她畢竟是個女子,怎能把自己剛喝過酒的皮囊遞與她?但趙清商並未介意,喝了一口贊道:“果然是好酒,不過我的酒也不差。”

追風刃本是西域人,沒有中原的禮教之防,不留意這些小節,一掀大胡子道:“我這酒足足花了五十兩銀子,你那不過是鄉野粗釀罷了!”

趙清商道:“前輩這話不對,喝著好就是好酒,和價錢有何關系?”

她雖是直言相駁,但占了這張臉便宜,看上去總是笑嘻嘻的,追風刃倒也不發火,只道:“你們那酒,我喝著可也不高興!”

易蘭台聽兩人一來一往,忍住笑意,掰一只兔腿遞過:“請用。”

追風刃咬了一口,倒還滿意:“嗯,這個烤得還算不錯。”

趙清商笑道:“多謝前輩誇獎。”

追風刃喝酒吃肉,不亦快哉。看他情緒正好,趙清商行若無事地笑道:“老爺子,您怎麽又找過來了?”

這才是她最終要問的事情,追風刃放下皮囊,嘆了一口氣:“我就是為這件事操心。本來你們躲過飛刀,我就不該追你們兩個晚輩。”

趙清商聽到“晚輩”一詞,不由好笑,要知易蘭台在兵器譜上的排名遠在追風刃之上。但此刻自然不能說出,只能恭恭敬敬地聽著。

追風刃又道:“但我欠了一個人一件事,老實說,這個人,我實在有些怕他,因此又不得不來找你們。真要是找不到,倒也罷了,偏偏在那家客店裏又看到了我的馬,我總不成裝作看不到,只得追上來。”

他問道:“誰遮掩的來路?”

易蘭台道:“這是在下所為。”

追風刃道:“這一路掩飾得倒也夠巧,今天要是換成第二個人,也未必能找到你。那天雨裏,我看你眼力經驗都是一等一,可內力卻差得一塌糊塗。你這小子,真是個奇怪角色。鬧不清燕嶺三衛抓你到底是為了什麽。”說著,他自己搖了搖頭。

易蘭台苦笑:“這一點,我也很想知道。”

追風刃看怪物似的看著他:“你自己也不知道?”他抓抓頭皮,“奇哉怪也!”又大口喝了一口酒,“唉……這件事,我倒是該怎麽辦呢?”

易蘭台道:“想必您也知曉,燕嶺三衛找的只是我一人,您自可采取各種手段,但這一切與趙姑娘並無關系。”

趙清商卻笑道:“追風刃三個字響徹西域,兵器譜上排名第九,那是何等聲名?就算是當年的江北陳碧樹,您也未曾說過一個怕字。您說這話,我可不信。”

追風刃大聲嘆氣,一把大胡子也隨之上下抖動:“陳碧樹曾經敗我,我是心服口服。可是你們哪裏知道,陳碧樹也是死在那個人手上!”

這下兩人皆是一驚,陳碧樹在兵器譜上排名第五,十三把飛刀名動江北,是一等一的飄逸人物,他在兩年前去世,震動江湖,死因卻一直成謎,趙清商不由問道:“此人如此了得,不知是兵器譜上哪一位高人?”

追風刃喝了一大口酒:“他早年因為一些事,未入兵器譜。但照我看,兵器譜上這些人通通不如他。唉,也許只有今年新選出來那個易蘭台還可和他拼一拼,我是拼不過了!”

易蘭台淡淡一笑,卻不多言。

一時酒盡肉空,追風刃意猶未盡。趙清商道:“真對不住,先前我倒是捉了七八只野物,因不知前輩要來,只留了這一只。”

追風刃瞪眼道:“放了?”他忽然坐直身體,“你怎麽捉了這麽多?”

趙清商不解其意,道:“許多野兔聚在一起,我當時就多捉了幾只……”剛說到這裏,忽聽遠方一陣風聲呼嘯,又一群野兔飛奔著跑來,再往後看,居然是一大群黃羊,煙塵滾滾,挾風而過。

追風刃霍然起身:“快走!”說罷牽過自己的大宛良駒,翻身上馬,又轉頭叫道:“你們兩個發什麽呆!趕快上馬,這是要鬧狼災!”

這下易蘭台也不由大驚,少年時他雖在北疆除過三個狼群,但狼群與狼災可大為不同。他急忙道:“趙姑娘,上馬,快走!”

趙清商雖不解狼災何意,卻也看出事情非同尋常,也急忙上馬。誰承想三騎剛跑了幾步,跑在最前方的大宛馬前蹄一彎,竟然跪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