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援琴鳴弦發清商(第4/6頁)

那顆石子剛剛出手,趙清商也已發動,她右手在腰間一按,一柄軟劍如同靈蛇出洞,驟然現於雨中,隨後一擊石子,只聽風聲尖銳,石子與飛刀兩兩相撞,大雨之中火花四濺,兩樣暗器竟一同倒飛出去!

這柄軟劍正是在義莊中助了那茶杯一臂之力的銀色光芒,而這兩人合力之招,卻與義莊中那一招一般無二。趙清商借助易蘭台的眼力經驗,聯同自己的劍法,堪堪躲過了這神鬼莫測的飛刀神技。

單要是躲過,倒也罷了,但這兩人卻是打落了追風刃的成名飛刀!追風刃不由大怒,未及第一把飛刀落地,手指微動,又一把飛刀如同電閃,雨水中一亮,便已激射出去!

只是這一把飛刀命運與前一把並無區別,他快,易趙二人更快,易蘭台反應迅捷,趙清商軟劍更敏。眼見這一把飛刀再度落地,追風刃手指又動,三把飛刀同時飛出,兩把襲向趙清商天靈、心臟,第三把卻是向她後心而去,角度之刁鉆、用力之巧,令人全然無法想像。

這一次易蘭台也未曾想到,只打出了兩顆石子,趙清商軟劍再揮,眼見第三把飛刀就要觸及她後心,卻聽易蘭台喝道:“背劍!”

趙清商這柄軟劍剛可斷金,柔則若水。內力到處,軟劍已經自行回轉,繞成一個弧形,大雨中兩道銀光一碰,堪堪擋住這驚險一刀。

迎面五刀均被打落,追風刃怒意更甚,直是將面前這兩個青年視為平生大敵。這次他探手囊中,兩枚飛刀一先一後,一快一慢,在雨中筆直地向二人飛來。

在他飛刀剛剛出手之時,兩顆石子也一並發出,趙清商銀刃再揮,不料第一顆石子剛剛撞上第一柄飛刀之時,第二柄飛刀忽地加速,更於半空中拐了個彎,直奔趙清商胸口而去!

這才是追風刃的成名絕技,趙清商實未料到這一層,就在這時,易蘭台忽從地上抄起一物,擋在她身前,“撲”的一聲,飛刀直沒入柄,竟是他從地上抄起的一塊棺材板。

要不是身在義莊之外,真也難找到這種抵擋之物,這一招與其說是易蘭台的風格,倒更像是莫尋歡那個浪子會用出的招式。易蘭台道了一聲“罪過”,放下那塊棺材板,自己也詫異怎麽用出了這樣一招。

追風刃卻被他這個近似無賴的舉動氣得眼冒火星,大胡子連同腰間的黃金腰帶一同抖動,竟忘卻七刀誓言,又一柄飛刀倏地飛了過來。

易蘭台因分神思索,並未留意。幸而追風刃畢竟是一代名宿,無法當真偷襲。他這一刀乃是打在棺材板上的飛刀刀柄之上,因為力道巧妙,竟撞得前一把飛刀刀身與刀柄分離,迸出的刀尖直向易蘭台而去!

因為距離太短,易蘭台全然不及反應,危急時分,又一道短促銀光劃破雨幕,當的一聲兩相撞擊,那截刀刃滑落積水之中,波瀾未起。

這一招速度奇快,但追風刃與易蘭台眼力又豈同凡俗,忍不住一同叫道:“寸灰劍!”

寸灰劍法湮滅百年,卻是當年滄浪水一門中殷浮白的成名劍藝!

自來拳腳兵刃,多是在一定距離內方能發揮威力。少有聽說幅度雖小,卻極強勁的武功。試想一把劍揮出一尺擊出,與揮出一寸擊出,威力豈能相提並論?後世有少數拳法,如詠春等可在短距離內產生極大爆發力,但以兵器在寸許之地發揮無上威力者,卻唯有寸灰劍法。

自從殷浮白過世之後,寸灰劍絕跡已近百年,未承想今日竟在一個年輕女子手中見到。難怪趙清商肯訂約,原來她竟有這般出色劍技!

銀色光芒在雨中打個回旋,趙清商還劍腰間,擡起頭微笑一下,一雙眼眸寒氣逼人:“前輩,是您輸了。”說罷忽地一低頭,一口血直噴到地上,絲絲融入雨水之中。

易蘭台一驚,伸手欲扶:“趙姑娘!”

趙清商一抹唇邊血漬,又站直了身子,只當吐那口血的不是她本人一般,又道:“前輩,先前的約定,算數不算?”

追風刃在發出第八把飛刀時便已後悔,他生性驕傲,卻也認賬。當年他號稱“江北第二”,但當飛刀排行江北第一的陳碧樹過世之時,他仍堅持這一稱號不變。他不收回飛刀,也不抹臉上的雨水,冷冷道:“老夫無能,你們去吧。”

趙清商卻又道:“前輩先前說是七刀,可卻多發了一刀,這是怎麽說?我看前輩那邊拴了一匹馬,不如便抵了這一刀如何?”

這個說法可比易蘭台那一棺材板要無賴多了,但追風刃實視第八刀為平生汙點,哪肯與她鬥嘴,不耐煩道:“拿去拿去!”

趙清商抓著易蘭台手臂,便向拴馬處走去,雖在大雨之中,易蘭台仍覺她手掌冰得嚇人,心知有異,反手支撐著她慢慢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