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回頭見!(第2/6頁)

仇兒一見主人到來,一撤招,霍地往後一退。拖著九節亮銀練子槍,笑道: “我們鬧著玩的。”了紅指著仇兒嬌叱道:“鬧著玩的,你真能說,我不和你說,只向你主人評理好了。”說罷,提著檀木棍走到楊展面前,訴說道:“你這個小管家,壞透了,不好好睡覺,仗著一點輕功,半夜三更,滿屋上亂跑,掐了頭的蒼蠅似的,亂跑了一陣,竟跑到後面我們姊妹們住所,倒卷珠簾,偷偷窺探她們在房內洗澡。今晚是我的班,遠遠在屋上眺望,認出是他,追到跟前,他還沒覺察,還倒掛在檐口,死命偷瞧。我不看相公的金面,早已一棍,把他擱下房去了。我不去揍他,提醒了他一聲,他翻上屋檐,拔腿便逃,我追到此地,向他論理,他還說我們不是好人,和我動起手來。剛動手,相公便到了,他還說鬧著玩哩!相公,你評評這個理,為什麽半夜三更在屋上亂跑?為什麽輸窺女孩們洗澡?相公,你問他!”她雖說得這麽兇,臉上卻露著笑意,仇兒在一邊極喊道:“你休得血口噴人,我是為了屋內失落了重要東西,看看月色,快近三更,相公還沒回來,路徑又不熟,人也碰不到一個,只好從屋上去找相公,瞧見下面一間屋內有燈光,有人說話,才敢探聽一下,誰願意偷瞧人家洗澡!你還說好聽話,不是我躲閃得快,你一棍早已撩上我了。我們是客,我幾次三番讓你,你得理不饒人,硬逼著我出手,你還評理呢!”楊展忙把仇兒喝住,向了紅說:“確是他不對,回頭我責罰他。夫人此刻在前廳和客人商量大事,紫電飛虹也去了,內宅沒有人,你只管值班守望去吧。我們也要安息,明天我再叫他向你賠禮。”了紅笑道:“誰要他賠禮!相公,你也不要責罰他,我知他護主心切,才到處亂跑的,我一半也是和他鬧著玩的。我聽飛虹她們說:相公本領驚人,強將手下無弱兵,我故意試試他的。相公!他說的失落了東西,倒是真的,但是不要緊,東西會回來的。”說罷,向仇兒噗嗤一笑,提著棍先自走了。

了紅走後,仇兒悄悄地說:“相公,你再不回來,我真急死了,今晚我碰著怪事,相公那柄瑩雪劍,也丟了,到現在我還摸不清怎麽一回事?”楊展聽得摸不著頭,忙說:“跟我回屋子裏去說。”主仆回到房內,楊展急問:“什麽怪事?那柄劍怎樣丟的?”仇兒先不說話,跳出房外,屋前屋後查勘了一遍,才進房來,掩上房門,悄悄地向主人說出自己碰見的怪事。

原來仇兒跟著主人從大廳回來時,半途和主人分手,紫電並沒送他進屋,送到花圃相近,便匆匆走了。仇兒一人回到自己主人臥室,把背上瑩雪劍卸下來,照常橫在主人枕邊。心想自己在前廳伺候著主人,還沒吃夜飯,肚子裏早覺得餓了,人生地不熟的,只好餓著肚皮,等人來再說。沒有多大工夫,便聽得屋外嘻嘻哈哈的幾個女子的笑聲,半晌,一個小丫頭探進頭來說:“小管家,請到那邊屋子用飯去吧。”仇兒跟著她,到了自己屋內,一瞧,桌上已擺列著許多豐盛講究的佳肴,還有一壺撲鼻香的好酒,心中暗喜,忙說:“教姊妹們這樣張羅,實太大打擾了,姊妹們有事,請便吧!”小丫頭說:“好!你自己慢慢吃喝,回頭我們再來收拾家夥。”說畢,轉身便走,仇兒又說:“這位姊姊,我問你一句話,我們相公和夫人,在哪兒講話,我吃完了飯,可以進去伺候麽?”小丫頭回頭說:“我們夫人所在,從來不許男子進去,相公身邊有人伺候,依我看,你老老實實,吃喝完了,早點睡覺。”說罷。笑得格格地走出房去了。仇兒心想:我相公不是年輕男子麽?強盜窩裏,也有這臭排場。

仇兒在自己房內,吃了獨桌兒,一桌的佳肴美酒,吃喝得興致勃勃,暗想那小丫頭乳毛未退,不解事,假使那個鬼靈精似的了紅在面前,還可以和她鬥鬥嘴,臊臊皮,也是一樂。也許還可從她嘴上,探出點什麽來,一個人吃悶酒,畢竟有點乏味,他也有點想入非非了。正想著,猛聽得後窗外,悠悠地一聲長嘆,這嘆聲非常特別,真有點不像人的聲音。仇兒酒杯一放,側耳細聽,卻又聲響寂然,屋外也沒人走動的聲音,疑惑自己聽錯了,也許是屋後馬廄前面幾株古柏,被風刮得作響。一時不以為意,端起酒杯,剛到後邊,猛又聽得堂屋那面主人屋內,又是一聲悠悠地長嘆,還逼緊喉門,哭著聲音說:“小臭要飯進了女兒國,臭美呀!可把我這個遊魂孤鬼饞壞了!”仇兒大驚。酒杯一放,托地跳起,一縱身,跳出房門,喝聲:“誰在我們主人房內說話!”人已從中間裏屋竄進主人房去,一瞧,主人房內,桌上燭台上三支明燭點得旺旺的,一切如常,哪有人影!仇兒心裏大疑,略一琢磨,又翻身回到自己房內,一瞧桌上自己吃剩還有半壺酒沒有了,一盆堆尖雪粉似的新蒸饃饃,只剩下小半盆了,茶碗裏還沒動的整只紅燒雞,也飛了,這可以看出有人和他開上玩笑了,這是誰呢?身法這樣奇快,本領定然非常。齊寡婦手下許多大小丫頭,看情形都有幾下子,但未必有這樣功夫,也許是飛虹紫電兩個女子幹的,在大廳上看出這兩人,輕功甚高,定時特地來試我的,我不信,鬥你們不過,咱們走著瞧!我心裏一轉,故作鎮定似的,泰然坐下來,酒壺被人拿走,酒是沒得喝了,便狼吞虎咽,吃那小半盆裏的饃饃,眼睛耳朵,可是四面留神,且看她們再鬧出什麽把戲來。他以為她們既然存心開玩笑,定有下文,不如一面吃,一面坐以觀變,來個以逸待勞。不料在他治飽了肚子以後,隔了不多工夫,還是音響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