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東京夢華 第九折 天長路遠魂飛苦(第5/5頁)

“小主人的願望是永遠跟沈君在一起,為此她付出了可怕的代價,如果沈君明白這一點,就不會認為她是在耍花招了。”

沒藏空向沈皓巖披露了畫魂大秘儀的細節,“所以說,無論你是用水洗,用火燒還是用毒藥腐蝕,甚至剝掉胸腹的皮,都沒有辦法消除小主人的畫像,她將伴隨你終生。而且真寂寺的三大秘儀都是帶著輪回烙印的,你每一次轉世,她都會在你情竇初開的那一刻,如期而至。”

沒藏空的語氣有了微妙的變化,帶著些微憐憫,“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我必須提醒沈君。從今而後,只要沈君動情,無論你面前的姑娘是誰,你能看到、聽到、聞到、觸摸到的只會是小主人。周圍的一切都是真的,只不過你心儀的姑娘會變成小主人的模樣,並且這幻象比真實還要真實。”

沒藏空停下來,似乎在尋找更恰當的表達方式,“小主人現在既不在陽世,也不在陰間,她因為沈君而存在,依靠沈君的愛來施展幻術。如果沈君做不到心如止水,斷情忘愛,就只能活在這種陰陽交錯、真幻共存的奇怪世界裏。”

沈皓巖被這深情無限又惡毒至極的巫術震懾了。他的嘴唇動了動,想說點什麽,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能讓我看一看小主人的畫像麽?”沒藏空說出了拜訪的目的,“她沒有完整地修習過巫術,施行畫魂大秘儀時可能會有破綻,從而給我們留下挽救機會。”

沈皓巖蒼白的面孔在一瞬間燒得通紅,在這種情況下袒露胸膛,令他感到深深的屈辱,但他沒有拒絕沒藏空。

沒藏空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移開視線。身為能感知和操縱靈魂力量的大法師,他受到的沖擊遠比一般人強烈。

沒藏空緩緩吐納,從畫靈傳遞的情緒中掙脫出來,“小主人沒有出一點兒錯,跟沈君契合得非常完美。唯有一點很奇怪,按說小主人抱著這麽堅決的心完成了畫魂大秘儀,現在她應該覺得幸福和完滿才對,但我只感應到她的悲傷,還有遺憾和不甘。”

沒藏空彎下腰,向沈皓巖合十行禮,鄭重地拜托:“雖然我能感應到這些,卻無法探詢其中緣由。現在只有沈君能跟小主人對話,就算是為自己,沈君也要慎重對待這一點,弄清小主人為了什麽遺憾和不甘。我相信,這是讓沈君解脫,讓小主人重入輪回的唯一契機。”

沈皓巖僵硬地點了點頭。

沒藏空籲了口氣,彬彬有禮地告辭。他走出幽靜的紫衣巷,緩緩匯入了熱鬧的人流。

行走在這充滿了人卻讓他感到空寂的紅塵,他第一次覺得,修行不是為了忘卻,修行也不只是包容。比起做一個高高在上的旁觀者,試著經歷人間百味,也許更能讓自己得道圓滿。

注:

① 宋?孟元老《東京夢華錄》:“大抵都人風俗奢侈,度量稍寬,凡酒店中不問何人,止兩人對坐飲酒,亦須用(銀質)注碗一副,盤盞兩副,果菜碟各五片,水菜碗三五只,即銀近百兩矣。雖一人獨飲,碗遂亦用銀盂之類……其正酒店戶,見腳店三兩次打酒,便敢借與三五百兩銀器。以至貧下人家,就店呼酒,亦用銀器供送。有連夜飲者,次日取之。諸妓館只就店呼酒而已,銀器供送,亦復如是。其闊略大量,天下無之也。”

② 宋?彭乘《墨客揮犀》:“參政趙侍郎宅,在東京麗景門內,後致政歸睢陽舊第,東門之宅,更以為客邸。而材植雄壯,非他可比,時謂之無比店。”

③ 韓世明《遼金生活掠影》:“放偷也是女真人的一種原始婚俗。女真人平時對犯盜竊罪的人懲治很嚴,但在正月十六日則可縱偷一日為戲。在這一天,妻女、寶貨、車馬皆在偷竊之列。青年男女相悅,男子也可在這一天將女子竊之而去,過後女子願留男子家中者聽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