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矯龍破圍(第3/15頁)

隨著寧徊風口中小管的聲響,那彩色幕布中發出一聲女子的嬌吟,其音慵懶,便似是才為寧徊風發出的銳聲喚醒了一般。在場諸人聽在耳中,心內俱是一蕩。

一只手臂忽從彩幕後伸出,五指成啄狀,昂然指天。那手臂光滑白哲,肌膚幾近於透明,上面的脈絡血管隱約可現;手臂本是靜若玉雕,但隨著搭在臂上的輕紗翩然落下,如弱柳溺風、浮萍漾水,再加上輕動的手指,驀然便有了一種流動感,如磁石般將各人眼光牢牢吸住,均不由在心中暗嘆一聲:原來藕臂蔥指便是如此這般!

那手臂柔若無骨,做出各種姿態,若棲枝彩鳳傲翼,若萌情小鳥誘歡。初時手臂高舉,越落越低,最後軟弱無力地垂搭在彩幕上,只余二指在外,塗成粉紅色的指尖尚在不停顫抖,那種不堪重負的嬌怯更是令人血脈責張,恨不能上前為她輕捶按摩,以舒惜花之情。就連小弦這等不懂男女之事的孩子也看得心頭坪坪亂跳,熱血上痛,一雙眼睛再也離不開那幕布,猜想其後應是怎樣一個絕代佳人。一時廳上靜聞針落,惟有紮風的喉間發出“咕咚”一聲,卻是狠狠吞下了一口唾沫。

寧徊風似是極懂人的心理,隔了良久,靜待那只手指將諸人的好奇心挑至最大,這才重又將小管放於唇邊。尖銳之聲一起,那搭在幕上的手指一動,手臂再度揚起。指、掌、腕、肘、肩依次頗有韻律地晃動著,從彩幕後扶搖而起。裏面那女子本是睡臥,如今卻似緩緩坐起身來,手臂的盡頭終可見一頭如雲秀發,那發色卻呈金黃,柔軟而卷曲,與中原女子大不相同,披散在隱約半露的一段玉頸上,就若是披了一件羽衣。眾人已猜出箱中必是一異族女子,均是瞪大了眼睛欲睹芳容,但她偏偏還不露出頭來,只見到一頭金發在彩幕端沿處如波浪般起伏不休,怎不令人心猿意馬。

寧徊風哨音再急,如同與哨聲應和般,一張雪白的臉孔從彩幕後緩緩探出,眾人屏息細看,果是一個美艷無雙的異族女郎。小弦雖從小在滇境長大,見過不少苗瑤等異族女子,但這般金發碧眼,顴高鼻聳的異國女郎卻是平生第一次見到,一時瞪大雙眼目不轉睛地望著那張白得幾近透明的臉孔,按中原的審美標準實是看不出妍醜。只是那肌膚白得耀眼,太不尋常,忍不住低聲對旁邊的水柔清笑道:“比起她來你可真就像一塊黑炭頭了。”

水柔清大怒,其實她皮膚甚為白哲,只是天生人種不同,自是不能與這異國女子相較,聽小弦如此說,雖明知他在故意惹自己生氣,卻也按捺不住,當場翻臉太現痕跡,便在桌下狠狠踩了小弦一腳。這一招卻是她家傳“隨風腿法”中的“踏梅尋芳”,迅捷無比。別說小弦武功不高,便是一般江湖好手碎不及防下只怕也閃躲不開,何況小弦視線被桌幾擋住,這一腳踩個正著。

水柔清含忿一腳踩出,立時後悔,急忙收力。小弦雖學有武功,但如何敵得住四大家族的絕學,還好這一招重在以速度取勝,力量並不大,加上水柔清及時收力,不然只怕小弦的躁骨也要被踩折了。水柔清本待聽得小弦一聲痛呼,心頭怦怦亂跳。若是平日打鬧也就罷了,在這等場合豈不讓敵人恥笑。卻不料小弦雖中一腳,口中卻無半分聲響,水柔清側目看去,卻見小弦滿面通紅,若說是強忍痛苦卻又不像,他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前方,對自己這一腳竟似渾若未覺。心中大奇,不由順著他的眼光看去。

這一看卻將水柔清看了個面紅耳赤。原來那木箱中的異族女子已緩緩站起身來,身上卻只罩了一層粉紅色輕紗,隨著她的身子如水蛇般扭動不休,滑臂玉腿,蜂腰聳胸,玄虛處隱約可見,再加上嘴中輕舒嬌吟,眉目間旖旎風情,在場諸人全都是胸中劇震,啞然無聲。縱是水柔清不解男女之事,見此情形亦是羞得面上飛霞,慌忙垂下頭來。這才明白小弦何以對自己的一腳恍然不覺,心買更恨,又是重重一腳跺了下去。

“啊!”小弦一聲大叫,將廳中眾人的目光全都引了過來。寧徊風目光有意無意地一瞥林青,再掃到小弦身上,哨音停了下來,笑道:“這位大食國女子年方十八,自幼精擅舞藝,再經瑜枷高手調教,全身柔若無骨,實是少見的天姿絕色。”

林青雖是都一刹那間亦是神馳目迷,但立即默運玄功,緊守靈台。此刻見寧徊風面上雖亦如廳中諸人一般迷茫,眼中卻仍是一片清明之色,心頭暗凜:剛才寧徊風的哨音中分明暗含攝魂之術,此人武功涉獵旁雜,十分邪異,再加上這份捉摸不透的心計,確是平生少見的大敵。

小弦第一次見這般香艷的情形,正在意亂情迷間,先是腳上劇痛,神智頓清。再聽到寧徊風的話,更有水柔清的一聲冷哼,這才恍然清醒。被寧徊風調笑也還罷了,讓水柔清見到這般情景才真是大傷面子,臉上如中熱毒般陣青陣紅,一時卻又不知該如何分辯,期期艾艾地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