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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身子方一撲進。乍然看見皇帝受制於對方劍下。俱不禁大吃一驚,登時嚇得動彈不得。

高起潛怒叱一聲,手指問君無忌道:“大膽狂徒,你……敢對聖上無禮麽?還不丟下手上的劍.跪地請饒,真正活得不耐煩了!”話雖如此,這個高起潛卻是臉都嚇白了,連同另外三人。四個人在目睹著皇上受制的一霎,確是手足失措,一時沒了主張。

君無忌冷峻的目光,在四人身上轉了一轉,又自回到當前皇帝身上,“我原有幾句忠言,要向陛下進諫,此刻卻是……不能了……”

說時劍勢略收,向後退了一步,朱棣乃得趁勢站起,只覺得眼前奇光刺目,仍自未能脫得對方劍勢威脅之下。

忽然,他發覺到君無忌已為鮮血所染紅了衣裳,不禁膽勢一壯,嘿嘿冷笑道:“你已為朕寶刃所傷,還敢恃強好勝?不如拋下了手上的寶劍,跪地受綁,朕念在你是一條漢子,沒有傷害朕的份上,非但可以饒你一死,還可以傳太醫為你治好眼前刀傷,以後更可賞你一份功名,在朕身邊當差,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君無忌緊緊咬著牙。心裏甚是激動,原有一番道理,當面向朱棣訴說,卻礙於身上傷勢過重,一旦真力渙散,怕是死路一條。當時聆聽之下,慘笑道:“想要我為你效力,那是夢想……陛下若是一意自大,動輒興兵,親小人、遠賢臣,怕是天怒人怨,你這大明江山也難以保全……”說時,臉上神色猝變,由不住身子晃了一晃。

高起潛等四衛士若以為有機可乘,卻又錯了,事實上他的一只手掌,卻在這時,搭在了皇帝肩上。

“我要走了,有勞陛下就送我一程吧!”

雖是重傷之中,卻也余勇可嘉,朱棣皇帝只覺得對方落在自己肩上的那只手掌,直似一把透骨鋼鉤,整個肩骨都在對方掌握之中,性命攸關的一霎,他卻也只有軟化了,“你們閃開,退下去……關照下去,讓他走。”

這幾句話是向高起潛說的,後者聆聽之下,心雖萬分不甘,卻也只有遵命之一途,“卑職等遵旨!”高起潛揮了一下手,四個人一起躬身告退。

朱棣回過臉看向君無忌道:“你可以放心去了!”

君無忌搖搖頭說:“不!還是勞駕陛下送我一程的好!”

朱棣倏地睜大了眼睛,卻似將一口心頭之火又壓了下去,點點頭道:“好吧!”

君無忌哼了一聲,卻把搭在父親肩上的那只手掌,移向當前紫檀木雕有龍紋的一張書桌上。

“陛下乃一國之君,言行當為民表率,當學堯舜之賢良美德,不為紂桀之暴虐無為,昔日唐太宗所以治國,自謂身邊有三面寶鏡,皆一時賢良之臣,陛下身邊卻無一人,諸良臣非死盡皆下猝,如此下去,國將不治矣……”微微一頓,頗似感傷地嘆息一聲,看了身邊的皇帝一眼:“再者陛下春秋漸高,豈不知色欲伐身?長此以往,何以自保?尚望深以為戒……”

朱棣想不到對方竟然會有此一說,一時瞠目結舌,不知何以置答。

君無忌輕嘆一聲,眼睛裏滿懷悲忿,冷冷說道:“今夜一別,後會無期,尚祈陛下深思在下所言,苟有一得,亦不妄小子今夜冒死進宮。”說到這裏,那只持按在紫檀木桌面上的手掌抖動了一下,隨自緩緩擡起。

包括皇帝在內,現場各人的眼睛,俱都情不自禁的向著桌面上移視過去。桌面上敢情留下了一個清晰的掌印,足足有半寸深淺,這番情景,一經傳入各人目光,俱不禁為之大吃了一驚。

以高起潛這等深精武術內功的“行家”來說,眼前情景,亦足以令他驚悚,自揣無能。

須知紫檀木堅逾精鐵,休說在上面留下什麽掌印,即使刻劃些微痕跡,亦是萬難。君無忌竟能以肉掌貫注真力,使之落下半寸許深淺的掌印,這其間如無精深的“內氣”,混合以“大力金剛掌”的精湛功夫。簡直不卒為功。“行家伸手、剃刀過首”,高起潛目睹之下,一時噤若寒蟬。

朱棣的驚駭也就更是可以想知了。“啊……”不由自主的,朱棣發出了一聲驚呼,只是睜大了眼睛,頻頻在君無忌臉上轉動不已。在他眼睛裏,對方這個青年,簡直奇特到不可思議,腳下不由自主地隨即向外步出。

君無忌點頭說了聲:“有僭!”隨即跟隨步出,高起潛等四人見皇帝被挾持,竟然親身護送對方外出,生恐有所失閃,一時俱皆吃驚,職責所在,不敢怠忽,當下也都跟隨其後,向著寢閣外面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