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人俊哈哈一笑道:“好,咱們就上樓去坐坐,看看哪個敢與阻攔?”

說著一拉君無忌,搶先一步,作勢與那個禿頂大腹的錦衣胖子,並排向樓上走去。

錦衣胖子顯然來頭不小,只看幾個夥計鞠躬哈腰,高聲唱喏的一副醜態,即可測知。胖子身著紫色紗衣,身後的兩個隨從,各人手上托著一個雕木四方禮盒,在先前那個白衣夥計的前導之下,正待舉步上樓,卻不意苗人俊的忽然介入,登時停下腳步,怒目直向二人視來。

“咦,你這個人?”說話的是那個白衣夥計,忽地回過身來,攔在了苗人俊身前:“不是已經告訴過你了,你這個人可真是莫名其妙,要惹事麽?”

苗人俊一笑道:“我倒不想惹事,只是你們要惹事,我卻也並不怕事。”

紫衣胖子氣呼呼地道:“吵架到外面吵去,別攔著大爺的路。快閃開!”

白衣夥計立時彎腰賠笑地道了聲:“對不住,對不住。”隨即轉向苗人俊道:“這是東城的郭大老爺,還不讓開?”

“笑話!”苗人俊嘻嘻一笑:“郭大老爺吃酒給錢,我們吃酒也給錢,為什麽我要讓他◆

白衣夥計聆聽之下,由不住神色一變。紫衣胖子卻已按捺不住,怒叱道:“混賬東西!”手上折扇倏地合起,直向苗人俊頭上敲來,卻為後者一擡手抓住了扇骨。胖子用力向後一奪,“呼啦”一聲,一柄雕竹精工細裱的畫扇、扯成了兩片。

“反了!”紫衣胖子怒吼著後退一步,指向苗人俊道:“來人,把這個混小子給我捆起來,拉到後面先給我狠打一頓!”四下裏多人齊應一聲,立時就有兩個夥計跑過來拉人。卻不知怎麽回事,人沒有拉著,雙雙先自跌了出去。

君無忌可是眼睛看得清楚,苗人俊分明是施展上乘內功,間雜著“沾衣十八跌”的小動作。

兩個夥計如何識得其中厲害,人摔倒了還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一個骨碌爬起來。滿臉疑惑地盯著苗人俊,那樣子簡直就像是看見了鬼。

君無忌心裏明白,苗人俊今夜是存心惹事,自不論是非曲直。他憤世嫉俗,仇恨帝政,早已根深蒂固,偏偏又無能為力,長久以來乃自養成了偏激心理,今夜這看似輕浮的無聊舉動,其實正說明了他內心對現實的仇恨與不滿,已到了忍無可忍地步。明乎此,對於他的這番舉止,也就不以為怪。看看一番混戰不免,眼前情形,對方即使人數再多,也萬萬不是苗人俊的對手,君無忌自忖著阻止無力,也就存心旁觀,微微一笑。後退了幾步,空出了身前一塊地方,且看雙方如何收場。

兩個夥計終不信邪,嘴裏喝叱一聲,第二次向著苗人俊撲了過去。

像是商量好了似的,一個奔上一個撲下,上面抱胳膊下面抱腿,打算著一下子把苗人俊給扳倒了,可就是沒想到對方這個主兒恁地難纏,看來跟剛才情形一般無二。

兩個人來得快,去得更快,看起來好像撲抱了個結實,卻不知是怎麽回事,又自雙雙跌了出來。這一次可較諸上一次要重得多了,足足摔出去七尺汗外,撲通撲通,震得樓板直搖。

先時的那個白衣夥計,眼看著這般情形,竟然還不死心,自恃著年輕力強,猛地由苗人俊背後抄來,兩只手照著苗人俊頸上就扼,卻為後者反手一抄,反倒攀住了他的頸項。

正如君無忌所想,苗人俊今夜是存心生事,將心裏積壓已久的一口怨氣,借題發揮,一經出手,更不論青紅皂白,眼前這個白衣夥計,一副趨炎附勢德行,更是非要重重懲治他一下不可。

白衣夥計打人不著,反為人抄著了後面脖頸,苗人俊施展的是“混元氣功”,忖度著對方的不精武功,不過施了兩成力道,可是這個夥計卻已吃受不住。

眾目睽睽裏,即見這個白衣夥計身子滴溜溜一個打轉,隨著苗人俊一個托起的手勢,忽悠悠直飛起來,卻是頭下腳上,撲通!一下子栽在了樓板之上,這一下力道過猛,登時就給悶昏了過去。

這一來,可是沒有人再敢輕舉妄動了。

現場人數雖多,可是眼看著苗人俊如此身手,哪一個還敢再行出手?倒是那個禿頂大腹的紫衣胖子,自忖著他富甲一方的權勢,卻是不甘吞聲忍氣。

“反了,反了……”胖子殺豬也似地吼著:“這是什麽地方,今天又是徐大人請客,竟然有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到這裏來撤野,還不快去報告徐大人,莫非還看著這小子殺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