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落花流水(第3/13頁)

花鐵幹見兩人頭頂白氣蒸騰,內力已發揮到了極致,他悄悄走到了血刀僧身後,舉起鋼槍,力貫雙臂,槍尖上寒光閃動,勢挾勁風,向他背心疾刺。

槍尖的寒光被山壁間鏡子般的冰雪一映,發出一片閃光。血刀僧陡然醒覺,只覺一股淩厲之極的勁風正向自己後心撲來,這時他手中血刀正和劉乘風的長劍相交,要向前推進一寸都是艱難之極,更不用說變招回刀,向後擋架。他心念轉動奇快:“左右是個死,寧可自己摔死,不能死在敵人手下。”雙膝一曲,斜身向外撲出,便向崖下跳落。

花鐵幹這一槍決意致血刀僧於死地,一招中平槍“四夷賓服”,勁力威猛已極,哪想得到血刀僧竟會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墮崖。只聽得波的一聲輕響,槍尖刺入了劉乘風胸口,從前胸透入,後背穿出。他固收勢不及,劉乘風也渾沒料到有此一著。

血刀僧從半空中摔下,地面飛快的迎向眼前,他大喝一聲,舉刀直斬下去,正好斬在一塊大巖石上。當的一聲響,血刀微微一彈,卻不斷折。他借著這一砍之勢,身子向上急提,左手揮掌擊向地面,蓬的一聲響,冰雪迸散,跟著在雪地中滾了十幾轉,一砍一掌十八翻,終於消解了下墮之力,哈哈大笑聲中,已穩穩的站在地下。

突然間身後一人喝道:“看刀!”血刀僧聽聲辨器,身子不轉,回刀反砍,當的一聲,雙刀相交,但覺胸口一震,血刀幾欲脫手飛出,這一驚非同小可:“這家夥內力如此強勁!”一回頭,只見那人是個身形魁梧的老者,白須飄飄,形貌威猛,手中提著一柄厚背方頭的鬼頭刀。血刀僧心生怯意,急忙閃躍退開,倉卒之際,沒想到自己和劉乘風比拚了這半天內力,勁力已消耗了大半,而從高處掉下,刀擊巖石,更是全憑臂力消去下墮之勢。他暗運一口真氣,只覺丹田中隱隱生疼,內力竟已提不上來。

左側遠處一人叫道:“陸大哥,這淫僧害……害死了劉賢弟。咱們……咱們……”說話的正是花鐵幹。他誤殺了劉乘風,悲憤已極,飛快的趕下峭壁,決意與血刀僧死拚。恰好“南四老”中的首老陸天抒剛於這時趕到,成了左右夾擊之勢。

血刀僧眼見花鐵幹挺槍奔來,自己連陸天抒一個也鬥不過,何況再加上個好手?只有以水笙為質,叫他們心有所忌,不敢急攻,那時再圖後計。

心中念頭只這麽一轉,陸天抒鬼頭刀揮動,又劈將過來,血刀僧身形一矮,向敵人下三路突砍二刀。陸天抒身材魁梧,下盤堅穩,縱躍卻非其長,當即揮刀下格。血刀僧這二刀乃是虛招,只是虛中有實,陸天抒的擋格中若是稍有破綻,虛轉為實,立成致命的殺著,待見他橫刀守禦,無懈可擊,當即向前一沖,跨出一步半,倏忽縮腳,向後躍出,如此聲東擊西,脫出了鬼頭刀籠罩的圈子。

他幾個起落,飛步奔到狄雲身旁,卻不見水笙,急問:“那妞兒呢?”狄雲道:“在那邊。”說著伸手一指。血刀僧怒道:“怎麽讓她逃了,沒抓住她?”狄雲道:“我……我抓她不住。”血刀僧怒極,他本就十分蠻橫,此刻生死系於一線,更是兇性大發,右腳飛出,向狄雲腰間踢去。狄雲一聲悶哼,身子飛起,直摔出去。當地本是個高峰環繞的深谷,然而谷中有谷,狄雲這一摔出,更向下面的谷中直墮。

水笙聽得聲音,回過頭來,見狄雲正向谷底墮去,一驚之下,只見血刀僧向自己撲將過來。便在這時,忽聽得右側有人叫道:“笙兒,笙兒!”正是父親到了。水笙大喜,叫道:“爹爹!”這時她離父親尚遠,而血刀僧已然撲近,但遠近之差也不過三丈光景,倘若她不出聲呼叫,一見父親,立即縱身向他躍去,那就變得親近而敵遠了。可是她臨敵經歷太淺,驚喜之下,只是呼叫“爹爹”,卻忘了血刀僧正自撲近。

水岱大叫:“笙兒,快過來!”水笙當即醒覺,拔足便奔。水岱搶上接應。

血刀僧暗叫:“不好!”血刀銜入口中,一俯身,雙手各抓起一團雪,運勁捏緊,右手一團雪先向水岱擲去,跟著第二團雪擲向水笙,同時身子向前撲出。

水岱揮劍擊開雪團,腳步稍緩。第二團雪卻打在水笙後心“靈台穴”上,登時將她擊倒。血刀僧飛身搶進,將水笙抓在手中,順手點了她穴道。只聽得呼呼風響,斜刺裏一槍刺來,正是花鐵幹到了。

花鐵幹失手刺死結義兄弟劉乘風,心中傷痛悔恨,已達於極點,這時也顧不得水笙性命如何,勁貫雙臂,槍出如風。血刀僧揮刀疾砍,當的一聲響,血刀反彈上來,原來花鐵幹這根短槍連槍杆也是百煉之鋼,非寶刀寶劍所能削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