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斷弦音消(第4/17頁)

“看招!”忽聽秋濤一聲疾喝,風聲從後襲來。雲虛知是暗器,歪頭晃身,眼角余光所及,一團白花花的圓球從旁掠過。突然間,那圓球活了過來,雲虛吃了一驚,擰腰變勢,仍是遲了一線,左頰火辣辣疼痛。他翻身落地,伸手一摸,滿手是血,臉頰上多了一道爪痕,轉眼再瞧,圓球落在遠處,就地一滾,化為一只雪白長毛的波斯貓,齜牙咧嘴,沖他發出一聲怒叫。

秋濤情急生智,將貓兒“北落師門”當做暗器扔出,居然大收奇效,一舉傷了雲虛。水憐影趁機脫身,兩個起落,已到一丈開外。

雲虛又驚又氣,旋身回頭,瞪視秋濤。秋濤正松一口氣,稍不留神,與他目光相遇,腦子登時迷糊,緊跟著,一股冰冷鉆進胸口。

秋濤後退兩步,身子一軟,癱倒在地,胸膛熱血噴湧,瞬間染紅衣裳。

“師父!”水憐影神魂出竅,失聲悲號。秋濤瞥她一眼,口唇顫動,似想說些什麽,可是終究無法出口。她無聲地嘆一口氣,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八部之主多有怪癖,唯獨“地母”秋濤性情和善、寬以待人,故而最受眾人愛戴。此刻見她殞命,眾人無不悲憤發狂,蜂擁而上,又將雲虛團團圍住。

萬繩受傷、秋濤身亡,早已不成陣勢,剩下之人各逞其能,亂打猛攻,不顧生死。

雲虛稍一退讓,即刻反擊,“心劍”與真劍並用,身子滴溜溜飛轉,接連刺傷水火二主,石穿奮身救援,也被一劍刺翻。他倒在地上,左胸血流如注,雲虛正要補上一劍,蔔留兩眼血紅,猛撲上來。雲虛頭也不回,掉轉長劍,噗地刺入他的小腹,誰想劍尖所見,軟綿綿不甚得力,沒有刺穿對手,反而陷入其中。

雲虛吃了一驚,回頭瞪視,“心劍”出鞘,想要迷亂蔔留心志。誰知澤部之主存了舍身念頭,緊閉雙眼,雙手死死鉗住劍身,口角鮮血長流。

雲虛怒哼一聲,揮掌要打,忽聽有人淒聲長嘯,聽聲音正是雲裳。

“不好!”雲虛心頭凜然,“聲東擊西?”回頭一看,七竅生煙,東島四尊倒了三個。雲裳正與樂之揚鬥劍,左臂、右腿鮮血淋漓,染紅衣褲;花眠站在一邊,手握算籌,神色焦慮,拿不定主意是否上前夾擊。

水憐影脫困之後,樂之揚原本不想出頭,誰料雲虛輕易擊破“周流八極陣”,重傷萬繩,殺了秋濤,看情形,大有屠盡八部、掃滅西城的意思。

樂之揚雖有出世念頭,但與八部交情匪淺,不忍見其覆滅,可他也應付不了“般若心劍”,上前援手,不過白送一條性命。

他心思轉動,忽想:“葉姑娘常說,兵法避強擊弱。於我而言,雲虛是強,東島其他高手可就弱得多了。”想著繞到一側,突然襲擊東島群豪。施南庭暗器了得,樂之揚最為忌憚,是以首先遭難,挨了一記“洞簫指”撲倒在地。

童耀、楊風來驚覺不妙,卻被樂之揚“以氣馭氣”制住內力,招式錯亂,露出破綻,各挨一掌,倒地不起。只有花眠機警,使出奇步避開鋒芒,雲裳怒不可遏,舉劍上前,樂之揚左手馭氣,右手出劍,不過三個照面,雲裳連中兩劍,傷口血流不止,體內血氣亂躥,除了退讓,再無進擊之能。

樂之揚故意不下殺手,逼迫雲裳求援,後者果然中計。雲虛看見樂之揚分外眼紅,又見兒子危急,顧不得跟蔔留糾纏,撒手丟劍,飛身趕出。

樂之揚見他撲來,轉身就走,花眠想要阻攔,樂之揚使個眼色、舉劍虛刺。對於雲氏父子所為,花眠不以為然,又怕殺了八部,惹來梁思禽報復,故而處處猶豫、不肯盡力。忽見樂之揚神氣,心中豁然明亮,舉起算籌,作勢招架,腳下卻連連後退,讓出一條路來。

樂之揚趁勢搶出,雲虛隨後趕到,向雲裳叫道:“傷得重麽?”

“不重!”雲裳咬牙回答,“父親,接劍!”他見雲虛空手,故將寶劍擲出,恨聲道,“不可饒了這個畜生!”

雲虛接過寶劍,足不點地,向前追趕,憤激之下,一心對付樂之揚,竟將掃滅八部的宏願丟到爪哇國去了。

雲虛中計,樂之揚心叫一聲“來得好”,步履如飛,鉆進山前林莽。雲虛緊跟入內,他習練“飛影神劍”,已達“夢蝶”境界,身影是耶非耶、若有若無,臻達輕功絕境,本想追上敵人不是難事,不料樂之揚“蠱痘”加身,一旦發足狂奔,精力澎湃,不知疲倦。雲虛幾次逼近,樂之揚猝然發力,一溜煙又將他落下。

雲虛不勝驚訝,心想樂之揚小小年紀已經這麽厲害,再過若幹年月,自己年邁體衰,東島上下再無一人敵得過他,若不趁機將他除掉,來日必是東島稱雄天下的大患。

雲虛緊趕兩步,躥到樂之揚身後,冷哼一聲,揮劍就刺。樂之揚翻身應敵,兩人叮叮叮連交數劍,雲虛得隙,待要施展“心劍”,樂之揚虛晃一劍,忽又撒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