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斷弦音消(第2/17頁)

“我的琴已經沒了。”朱微喃喃說道。

“飛瀑連珠麽?”樂之揚說道,“待我有閑,潛入宮裏偷出來。”

“別!”朱微臉色發白,“那樣危險!”

“怕什麽?”樂之揚哈哈大笑,“我又不是第一次進去。”

朱微定定地望著他,忽道:“樂之揚,我們還能回去麽?”

“紫禁城?”樂之揚皺眉。

“不!”朱微輕輕搖頭,“回到以前的樣子。”

“怎麽不能?”樂之揚胸口一熱,猛地激動起來,“管他什麽朱元璋、梁思禽?管它什麽燕王、寧王、建文皇帝?救完水憐影,我們立馬走得遠遠的……去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唔,無雙島就好,我打漁,你織布,日子苦一些,卻妙在無人打擾。冷清了一點兒,也不打緊,我們悠悠閑閑地生一大堆孩子,小孩兒一多,可就熱鬧了。”

朱微將頭靠在他懷裏,默默聽完,良久說道:“那樣真好。”

“是啊!”樂之揚說道,“倘若厭倦了,就乘舟來中土,玩樂一番再回去。”

“順道見一見你姐姐。”朱微幽幽說道。

樂之揚一愣,皺眉道:“見她幹嗎?”

朱微沒有出聲,只是輕輕嘆了口氣。樂之揚老大無味,說道:“不說這些,我快去快回。”放開朱微,轉身就走,走了幾步,忽聽朱微顫聲叫道:“樂之揚!”

樂之揚回頭,笑道:“幹嗎?”

“不知道!”朱微沉默一下,“我只想再叫你一聲!”

樂之揚點頭笑笑,大踏步向前走去,走了十余丈,回頭望去,朱微站立原處,沖他輕輕揮手。忽然一陣風來,卷起漫天雪花,朱微的影子模糊起來,就像一個幻影,似有若無,縹緲不定。

樂之揚心生惆悵,忽又想道:“葉姑娘還在北平,離開之前,還需接她出來。落先生的事,我真能袖手旁觀麽?方才賊禿驢也在,他怎麽斷了一只手?我帶走朱微,他似乎向雲虛扔了兩塊石頭。奇了怪了,賊禿驢一向奸詐,何以肯做如此好事?哼,那不是老鼠不偷油、貓兒戒了葷嗎?”

邊走邊想,忽聽遠處傳來喝叱,樂之揚心頭一凜,收起雜念,縱身趕去。

還未走近,便聽勁風呼嘯,轉過一片樹叢,山坡上數人正在捉對兒廝殺。

花眠對上秋濤,兩人女中英豪,鐵算籌對上軟泥棍,一個算計精妙,度不輕發;一個攻守隨意、長短由心。花眠足踏奇步,進退如神,總能從想象不到的角度繞過軟棍,直指對手要害。秋濤化棍為盾,封死鐵算籌的來。,花眠無處著力,飄然後退,秋濤抖手之間,泥盾又化為軟棍,拉長變細,死死纏住對手。

蘭追跟楊風來比鬥輕功,風部妙術對上東島“龍遁”,一白一黃兩團人影躥高伏低,勢如兩團疾風上下纏繞。樂之揚看得清楚,二人中,楊風來主逃,蘭追銜尾緊追,楊風來使出吃奶的力氣也擺脫不掉,可是蘭追輕功無對,難得遇上敵手,雖然屢有打倒楊風來的機會,事到臨頭,竟又不忍下手。遇上如此對手,楊風來有苦難言,唯有誓死奉陪。

施南庭跟蘇乘光的較量最有趣味。“北極天磁功”顛倒陰陽二極,駕馭天下鐵器。“九連環”分分合合,變化莫測,“陰陽錐”收發自如,防不勝防。尋常高手遇上施南庭必然頭痛,可是蘇乘光的“周流電勁”卻是克星,電勁所及,改易磁極。施南庭放出的暗器,原本向左,蘇乘光掌風一掃,忽又變成向右,發出的暗器,飛到一半,蘇乘光笑嘻嘻伸手一招,倏爾掉過頭去,反向施南庭射去。施南庭自然也能變回磁極,還以顏色,只是變來變去、不勝變扭,鋼環、鋼錐在二人間飛來飛去,狀如一群大大小小的飛鳥,時而淩空撞擊,濺起點點火星。

童耀對上石穿,兩人性情火爆,硬打硬拼,“鯨息功”對上“周流石勁”,你來我往,拳掌著肉,噗噗噗如擊破鼓。兩人盡管難受,均是死命忍耐,咬牙瞪眼,鼓起兩腮,看誰承受不住,先行躺倒認輸。

雲裳跟萬繩鬥劍。萬繩手中無劍,千絲萬縷中卻藏有無窮劍意,雲裳與之相抗,如陷弱水三千,一把青鋼劍帶起光影萬千,卻斬不斷身邊蠶絲,那絲線柔中帶剛、無孔不入,一不留神,便直奔要害穴位,鋒銳之甚,尤勝鋼針。雲裳幾次險些為其所趁,無奈收斂劍招,徑取守勢,這麽一來,發揮不出“飛影神劍”的妙處,仿佛一只飛蛾,困在蜘蛛網中,越是掙紮,捆縛越牢,淪陷越深。

出乎樂之揚意料,雲虛並未參戰,領著幾個弟子冷眼旁觀。他不動手,水火二主和蔔留也在一旁掠陣,只待雲虛一動,立刻三人齊上。谷成鋒和杜周押著水憐影,女子臉色蒼白,兩眼呆滯,渾如木偶泥塑,直勾勾望著前方,對於兩方激鬥,竟也不瞧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