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窮極生變(第4/15頁)

燕王轉愁為喜,收起寶劍,笑道:“患難之交最為難得。我知道,你跟十三妹兩情相遇,此次渡過難關,本王一定贊同你和十三妹的婚事。”

此話雖有拉攏之嫌,樂之揚聽了卻覺入耳。他和朱微相戀,不為皇室所容,若如朱棣所言,堂堂正正迎娶朱微,倒也不失為一件揚眉吐氣的快事,當下笑道:“王爺這麽說,不怕令尊地下有知,大大的生氣。”

燕王冷哼一聲,說道:“他生氣的事還在後面。”

樂之揚笑道:“既然如此,我再送王爺一件大禮。”

“什麽?”燕王奇道。

樂之揚轉身出門,拎過冷玄,就地一扔,笑道:“這個如何?”、其他三人望著冷玄,無不驚異萬分,道衍沖口而出:“冷公公?”

冷玄無精打采,應聲擡起眼皮,掃視一周,又低下頭去。

“好一份大禮!”燕王笑道,“冷玄,你在市集裏逞威風的時候,可曾想到有一天會落到我手裏?”

冷玄揚起頭來,銳聲說道:“你陰謀叛逆,將來有何面目見先帝於地下?”

朱棣一皺眉頭,望著屋頂,徐徐說道:“公公言重了,我本無心叛逆,所以一忍再忍。削我兵權,我忍了;撤我三衛,我也忍了;羅織罪名,殺我心腹多人,我還是忍了。我自汙自穢,裝瘋賣傻,朝廷還是步步進逼。其實你我都明白,本王一日不死,朱允炆一日不得安枕。”

冷玄沉默時許,說道:“不錯,別的藩王有謀逆之心,但無造反之能;你縱無反心,卻有翻天覆地的能為,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朱棣目射精芒,揚聲說道:“所以事已至此,唯有魚死網破。冷玄,我待人如何,你再也清楚不過,你若投靠於我,便是元謀功臣,本王斷不會虧待你的。”

冷玄搖頭道:“我受先帝遺托,輔佐當今陛下,為臣以忠,有死而已,要我投降,萬萬不能。”

“我想也是如此。”朱棣搖頭嘆氣,握劍的五指微微一緊。

樂之揚上前一步,攔在冷玄身前,朱棣一怔,皺眉道:“你做什麽?”

樂之揚笑道:“王爺息怒,留他還有用處。”

朱棣哦了一聲,問道:“什麽用處?”

“王爺圖謀大舉,可有必勝把握?”

朱棣搖頭道:“對抗朝廷,百死一生,豈有必勝的道理?”

“說的是。”樂之揚指著冷玄,“他好歹是個欽差,萬一舉事不利,可以當做人質。”

朱棣沉思一下,放下長劍,點頭道:“留著此人,也可當做棋子。”回頭說道,“道衍,你來看管此人,他武功既高、人又奸猾,千萬不可大意。”

道衍笑道:“王爺放心,交給貧僧就是。”

說話間,葉靈蘇劇咳起來,鮮血泉水一般溢出口角。樂之揚慌忙躬身,將她扶起,朱棣見他惶急,向徐妃說道:“你找醫官過來,盡其所能,為葉幫主醫治。”

徐妃點一點頭,向樂之揚說道:“跟我來!”說完當先引路。

樂之揚抱起女子,忍不住回頭望去,但見冷玄癱坐地上,瘦骨支離,苟延殘喘,忽然之間,心生歉疚,不由垂下目光,轉身跟上徐妃。

走了數十步,忽見一道石階,兩人拾級而上。到了盡頭,徐妃摁下機括,頭頂磚石開裂,出現一道方門。

鉆出房門,但見一間書房,書架聳立,典冊無算。

“樂先生。”徐妃說道,“下面的地宮,除了王爺和我,只有道衍與鄭公公知道。”

樂之揚道:“王妃放心,我決不外泄。”

“先生多慮了,本妃並無此意。”徐妃嘆了口氣,“只沒想到,地宮之下還有密道,韃子在大都經營多年,也不知還藏了多少秘密,縱在深宮內院,也覺不甚太平。”

樂之揚想到寶藏,深以為然。出了書房,天色已晚,流雲如墨,星月無光,徐妃姍姍而行,進入一間寢殿,召來宮娥,服侍葉靈蘇躺下。女子半昏半醒,不時咳嗽吐血,樂之揚焦心如焚,握住她手,度入內力,然而收效甚微,且有加劇之勢。

不久數名醫官趕到,輪番診脈,均是臉色凝重。徐妃見狀,忍不住問道:“陳太醫,這位姑娘病勢如何?”

一個年邁醫官猶豫一下,垂手上前,小聲說道:“王妃見諒,恕下官冒昧。這位姑娘很是不妙,如此重傷,還能存活,下官從醫半生,才是第一次見到。”

“這是什麽話?”徐妃臉色一沉,“但有一口氣在,你們就得將她救回來。”

“這個……”眾醫官面有難色,陳太醫小心問道:“王妃,這位姑娘面生得緊,理當如何稱呼?”

“啰啰嗦嗦。”徐妃甚是不耐,“她是我新收的義女,治不好她,我要你們好看。”

眾醫官面如土色,湊在一起商議。樂之揚凝神細聽,一群人陰陽五行、虛實沉浮,說了半晌,也無定論。陳太醫唉聲嘆氣,苦著臉上前,說道:“王妃恕罪,郡主臟腑受創,氣血枯竭,下官才能有限,回天無力。唯一之法,只能服些參湯鹿血,讓她多活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