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元帝遺寶

竺因風緩過勁來,掙紮爬起,沖著樂之揚咬牙切齒:“師尊,此人屢屢壞我大計,萬萬不能留他活命。”鐵木黎哼了一聲,頭也不回,抓住竺因風隨手擲出,竺因風撞上墻壁,吐血昏厥。

燕然山弟子無不驚詫,那欽啊了一聲,跳上去察看,忽聽鐵木黎喝道:“別理他,不長眼的廢物。”

那欽的手指已經碰到師弟,應聲錯愕,訕訕縮回。樂之揚笑道:“國師六親不認,當真叫人佩服。”

鐵木黎聽出嘲諷,笑了笑,也不反駁。眾人進了客廳,樂之揚大馬金刀地坐在上位,端起茶幾上的涼茶,自斟自飲,也不管茶中是否有毒。

他從容自若,視強敵如無物,鐵木黎心裏也生出一絲佩服,笑道:“樂小哥,你說的那塊羊皮紙在哪兒?”

“這個麽……”樂之揚舉目四望,“冷玄在哪兒?”

鐵木黎目光閃動,笑道:“樂小哥與冷玄是敵非友,為何如此在意他的死活?”

樂之揚放下茶盅,說道:“我受人之托,以圖換人!至於我和他是敵是友,不勞國師關心。”

“受誰人之托?”鐵木黎又問。

樂之揚擡眼笑道:“與你何幹?”

鐵木黎臉膛漲紫,瞪了樂之揚一眼,忍怒揮手:“將狗太監帶出來!”

斯欽巴日應了一聲,雄赳赳轉身進屋,不多時,叮當作響,他手拎一人走了出來,他的體格極其雄偉,所拎之人卻瘦骨伶仃,乍一看去,真如猛虎銜羚、大雕拿雀。

樂之揚大吃一驚,數個時辰不見,冷玄簡直變了模樣,半身赤裸精光,皺巴巴的肌膚上布滿瘀傷,縱橫交織,鮮血淋漓,一頭白發稀稀拉拉地披在臉上,透過發絲,可見渾濁老眼,看見樂之揚,眼中精光一閃,忽又熄滅下去。

樂之揚原本恨他入骨,不知為何,看見老太監如此模樣,心中一慘,暗生憐憫。

砰,斯欽巴日用力一擲,冷玄摔在地上,口吐鮮血。樂之揚騰地站起,怒視斯欽巴日,後者板著面孔,兩眼朝天。樂之揚自覺失態,掃眼一瞧,鐵木黎手捧茶杯,視如不見,沖大師輪番瞅著眾人,頗是幸災樂禍。

樂之揚定一定神,笑道:“冷公公,你也有今天?有道是:脫毛的鳳凰不如雞,脫毛的閹雞不如蛆。”

“說的好!”沖大師拍手笑道,“只不過,這只蛆未免瘦了一點兒。”

冷玄老臉青腫,聽了這話一陣抽搐,猛一咬牙,舉起頭來,用力撞向地面。誰想傷重無力,沒有撞破腦袋,只蹭掉了一層油皮,鮮血流了滿臉,越發滑稽可憐。

樂之揚心生不忍,將到嘴的嘲諷咽了下去。鐵木黎放下茶杯,淡淡說道:“人帶到了,樂小哥,下一步該當如何?”

“國師是蒙古人。”樂之揚笑道,“蒙古人素重然諾,故而小可要跟國師打個商量。”

鐵木黎呵呵一笑,說道:“你的心思我明白,你以圖換人,又怕本尊不守承諾,對不對?”

聽見“以圖換人”四字,冷玄身子一顫,擡眼望來,盯著樂之揚目不轉睛。樂之揚也不瞧他,笑嘻嘻說道:“國師一點就透,不用多費唇舌。”

鐵木黎哼了一聲,沖大師笑道:“國師,成大事不拘小節,蒙也好,漢也罷,倘若關乎國運、涉及天下,區區然諾,何足道哉。當年劉項有鴻溝之約,劉邦不也輕輕撕毀了嗎?我大元太祖與王罕、劄木合有父兄之誼,太祖照樣兵不厭詐,虛虛實實,將其一一掃滅;元帝遺寶關乎本朝氣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國師倘若拘泥於陳腐俗見,恐怕寶藏沒有到手,項上的人頭也保不住。”

他挑撥離間、舌燦蓮花,樂之揚心中暗罵,恨不得撕爛他的臭嘴。鐵木黎原本猶豫,聽了這話,也定下心來,笑道:“也罷,人跟圖都留下!”信手一揮,刷,勁氣洶湧掃出。

樂之揚早有防備,翻身跳起,嚓,身下酸枝椅齊整整斷成兩截。樂之揚暗暗吃驚,身未落地,沖大師的拳勁躥了過來,樂之揚呵的一笑,反手出掌,途中五指揮灑,猶如春風拂柳。沖大師的拳勁隨之起伏、駕馭不住,他不明所以,急急收拳,以防樂之揚趁隙來襲。

樂之揚一掌逼退沖大師,借他拳勁,飄飄蕩蕩,斜斜飛出。那欽當前攔住,大喝一聲,揮掌劈來。樂之揚左手搖晃,向前一招,兩人手掌未交,那欽便覺丹田跳動,內力亂竄,不由身子蹌踉、掌力歪斜,忽見樂之揚左腳疾起,弩箭似的彈了過來,慌忙收掌格擋,不料樂之揚腳尖擡起,變踢為踩,在他手臂上輕輕一點,猶如白鶴沖天,飄然躥向屋梁。

那欽正要追趕,刷,淩厲勁風掠身而過,一片破布從天落下。

那欽渾身僵硬,掉頭望去,鐵木黎臉色陰沉,徐徐收回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