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假作真時(第2/14頁)

誰知樂之揚想退便退,脫離暗勁陷阱不說,還能借他之力猛攻大覺尊者,這等對手扶桑道人從未見過,驚詫之余,又生惱怒,不待樂之揚落地,挺身躍起,使出一路“飛鷗逐浪手”,雙手猶如一群鷗鳥,紛紛揚揚,向樂之揚撲到。

扶桑道人勁力一動,樂之揚不用回頭,聽其勁,知其行,招式快慢緩急,早已了然於心,當下也不轉身,先把一招“撫琴掌”使完,大覺尊者避過兩掌,第三掌掃過額頭,他頭腦一悶,體內真氣亂躥,所過有如火燒。大覺尊者不勝駭然,這情形古怪之甚,頗有“虹化”先兆。

吐蕃密宗,修煉“大圓滿心髓”的高手,往生之前散去神通,體內貫注至陽之氣,身子無火自然,直至燒為灰燼。

想到這兒,大覺尊者忘了反擊,盡力向後一跳,凝神壓制真氣。樂之揚從容回肘,使出“暮鼓拳”,嗖嗖嗖,拳走流星,每一拳都落在扶桑道人新舊勁力連續之處,“飛鷗逐浪手”以輕捷飄逸見長,遇上樂之揚的拳法,卻覺處處受制,勁力滯澀不堪,每要發力,拳頭已到要害,無奈回手格擋,再也無力進擊。

扶桑道人原本攻勢如潮,不想三招兩式,落入防守境地,兩人淩空交錯,換了數招,樂之揚一記“洞簫指”發出,嗤的一聲,正中對方左肩。扶桑道人半身痛麻,倉皇後退,尚未站穩,樂之揚一旋身,腳步紛紜,“撫琴掌”又對上了大覺尊者的“大手印”。

大覺尊者、扶桑道人一派宗主,當日奉命偷襲樂之揚,盡管得手,深以為恥,不過經此一事,樂之揚的斤兩二人一清二楚,自恃一人足以制服,兩人聯手頗失身份,故而事後對冷玄多有埋怨。而今再次交鋒,驚覺樂之揚武功大進,一舉一動,洞悉先機,大有以一敵二、橫挑強梁的氣勢。二人各各凜然,對望一眼,聳身齊上,存心以多取勝,趁這少年羽翼未豐,將他打死打殘,以免留下後患。

樂之揚叫一聲“好”,夷然不懼,挺身相迎,他心思專注,雙耳聳動,兩個對手勁力流轉,宛如圖畫一般在他心中閃現,運勁之初,他已知曉,發勁之前,他已想好進退招數,等到化為掌風拳勁,樂之揚早已飛鴻冥冥、無影無蹤。

大覺、扶桑二人越鬥越驚,起初還有所保留,可是掌掌落空,拳拳無功,不覺焦躁起來,沒頭沒腦地使出全掛子本事。一時烈風呼嘯、熱浪騰空,勁如海水,漫溢四流,樂之揚聽勁如神、料敵在先,化為一只魚兒,任你驚濤駭浪,我自優哉遊哉。

旁觀眾人無不駭然,冷玄更覺心驚。樂之揚分明已成廢人,何以東山再起、更上層樓。更古怪的是那一雙腿腳,斷筋能續,冷玄聞所未聞,一時胡思亂想:“梁思禽是‘素心神醫’的孫子,或有續接足筋的神術,可是看這小子足力之強,比起未斷之時還要厲害數倍。”掉頭四顧,不見可疑之人,心下稍安,又想,“大覺、扶桑纏住這小子,趁此良機,我以雷霆手段,先將道衍等人收拾掉。”

想著口中笑道:“道衍,咱倆玩玩兒。”取出拂塵,颯地抖開,千絲萬縷縱橫鋪張,化為一張銀絲大網。

道衍長笑一聲,取出氈帽揮了兩下,堂中狂風暴起,眾人衣發紛飛,可那拂塵上的銀絲一根不亂,嗤嗤穿透勁風,仍向道衍罩落。

道衍嘿了一聲,不退反進,足下踩踏奇步,迎著拂塵繞了一個大圈,刷刷兩掌拍向冷玄。冷玄反手一指,淩空虛點,道衍不敢大意,回手一拂,嗤,指勁激蕩,道衍後退半步,冷玄也不理他,拂塵一挽,掃向朱高煦的脖子。

朱高煦弓馬嫻熟,上陣殺敵綽綽有余,江湖武鬥非他所長,眼看拂塵掃到,不知如何是好。忽然狂風襲來,道衍後發先至,氈帽橫在朱高煦身前,一卷一掃,嗤嗤嗤,銀絲刺穿羊氈,紮入道衍肌膚。

道衍的手背上鮮血淋漓,咬牙抓緊氈帽,死命扯住拂塵,運勁一帶,右掌刷地劈出。冷玄舉手出指,嗤,掌力、指力相撞,二人均是一晃,繼而指掌齊出,招招奪命。

冷玄拆解數招,忽覺不妙,道衍手法精奇,起初貌似“太昊谷”的“拂雲手”,數招之後,越變越奇,脫出“拂雲手”的藩籬,快似飛電、捷如星芒,勁力奧妙無方,卸開“陰魔指”力,接連施以反擊,一拂一掃之間,威脅冷玄數處要害。

冷玄越鬥越驚,又拆數招,陡然心頭豁亮,沖口而出:“星羅散手,你是……”話沒說完,道衍出手變快,掌如漫天星鬥,閃閃爍爍,無處不在。冷玄心中凜然,不敢分心,連催指力,指尖搖顫,莫知所出。

兩人近在咫尺,一招半式關乎生死。但在外人看來,兩人馬步微沉,掌指來去,仿佛行酒猜拳。朱高煦不知厲害,偷偷繞到冷玄身後,拔出劍來,狠狠刺向他的後心,方才出手,忽聽道衍叫道:“不可……”話才入耳,朱高煦便覺一股大力傳到劍上,登時虎口流血,劍柄脫手,劍鋒掉轉,刷地一聲,反向他脖子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