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遇難呈祥(第6/13頁)

雲虛向來一言九鼎,今日卻為樂之揚拿話扣住,改口赦免了江小流,嘴上不說,心中卻很氣惱,當即將手一揮,叫道,“廢話少說,馬上行刑!”

四個刑堂弟子蜂擁上前,樂之揚擺手笑道:“不就是打屁股麽?我自己來。”解下玉笛,俯身趴在地上。兩個弟子彼此使個眼色,雙雙操起刑杖,對準他的雙腿落下。

刑杖落在身上,樂之揚差點兒痛昏了過去,但不容他緩過氣來,刑杖接二連三地落下,每一杖都是勢大力沉、痛徹骨髓。

樂之揚恨不得狂呼慘叫,可是這麽一來,豈不叫明鬥之流笑話稱快,意想及此,咬緊牙關,雙手使勁摳住地磚,但因為用力太甚,十指深深嵌入磚縫。

行刑的弟子看出雲虛心中不滿,有心逢迎上意,出杖時潛運暗勁,縱不打斷樂之揚的雙腿,也要他三五月不能走路。外人看來,不過隨手揮杖,怎知道其中暗伏殺機,七八杖下來,樂之揚皮破血流,青布長褲也已染紅。

葉靈蘇看出不妙,又驚又怒,望著樂之揚血染衣褲,心尖兒也微微顫抖起來。這感覺委實古怪,以前她見人受刑,慘酷之處尤勝如今,卻從無一次像今天這樣關切。

樂之揚痛得發昏,心想這麽下去,三十杖打完,不死也要殘廢。想到這兒,索性閉上雙眼,拼命回想《周天靈飛曲》的旋律,借以忘掉肉體的痛苦。

心中旋律一起,小腹處升起一股熱流,上達百會,下至會陰,循膻中穴而下,走了一個小周天,徐徐注入兩條大腿。可怪的是,原本火熱的真氣,到了雙腿之間,突然變得清涼如水,火辣辣的疼痛為之一輕。

刑杖不住落下,盡管疼痛不減,但卻止於皮肉,少了一層傷筋動骨的難受,那一股涼氣伴隨旋律,在中杖處來回起伏,隨著旋律漸高,流動越來越快。杖擊聲起初啪啪連聲,漸漸化為了“撲撲”的悶響,如擊敗革,生出一股反彈之力。

行刑的弟子有所知覺,均感訝異,可也不及細想,兩根刑杖左起右落,一口氣打完三十杖。樂之揚的大腿已是血肉模糊,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陽景也掌嘴完畢,他當眾受此奇辱,心中怨憤欲死,死盯著樂之揚,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

“樂之揚。”雲虛徐徐說道,“這一頓板子如何?”

樂之揚半昏半醒,應聲擡起頭來,笑道:“還沒死呢!”

雲虛本想這一頓板子,必然打得他威風掃地,誰知仍是嬉皮笑臉,全無懺悔之意。

雲虛心中惱怒,哼了一聲,冷冷說道:“做人當守本分,你是島上雜役,凡事就得有個雜役的樣子。今日念在初犯,我對你從輕發落,下一次再敢胡作非為,可不是三十刑杖這麽簡單。”說完起身離開,雲裳跟隨其後,葉靈蘇呆站原處,深深地看了樂之揚一眼,猛地轉身,快步趕上雲虛父子。

花眠指派了一個弟子,同江小流一起將樂之揚擡回邀月峰。江小流望著樂之揚的慘狀,一邊走一邊抹淚。樂之揚笑道:“你哭什麽?今兒挨了這頓打,少說三個月不用幹活,睡到日上三竿,整天白吃白喝,那可是求也求不來的福氣。”

江小流“呸”了一聲,罵道:“照你這麽說,一年打你四次,一整年你都不用做事了。”樂之揚笑道:“好啊,如果年年如此,東島就得養我一輩子了。”

兩人苦中作樂,一路上插科打諢,一邊的刑堂弟子聽得大皺眉頭,心想這兩個小子瘋話連篇,完全不知悔改,剛才那一頓板子還是太輕,這樣的害群之馬,真該活活打死才好。

回到邀月峰,童耀看過傷勢,破口大罵:“兔崽子下手好狠,這不是往死裏打嗎?”

樂之揚腿上的皮肉盡被打爛,骨頭乍看沒事,只怕也有暗傷,鬧得不好,年紀輕輕就會落下殘疾。

童耀罵了一陣,又是搖頭嘆氣,找來烈酒清洗傷口。傷口沾酒,刀剜針刺也不足形容。樂之揚痛得冷汗長流,但卻咬著牙關一聲不吭。

童耀見他如此頑強,點頭道:“小子,你放心,今天你大鬧‘飛鯨閣’,給我‘邀月峰’大大地長了臉。從今往後,你只管好好養傷,一天不好養一天,一年不好養一年,傷好以前,什麽事兒也不用做。”

樂之揚勉強笑道:“管事不責備,我倒心中有愧,也不知這傷要養多久?”

童耀沉吟道:“若是尋常草藥,虛耗日月,效力不顯。唔,我記得島王那兒有一味療傷聖藥,名為‘補雲續月散’,本是當年‘素心神醫’花曉霜留下的秘方,任何金創刀傷,都能從容愈合,真可說是腐肉可生、斷筋可續,只是藥材寶貴,煉制不易,島王從不輕易許人,趕明兒我向他討一劑,包你七日之內,藥到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