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寒梅最堪恨(第5/8頁)

在他的大笑聲中,晏雲禮雙手輕顫,無言以對。他從容不迫地欣賞晏雲義白裏透青的臉色:“晏二俠剛才把我稱作‘獠’?錯了!其實,該稱我‘吸血怪’或‘吸血魔’方妥。晏四俠,你說是不是呢?”

晏雲禮一直注視著敵人的右手,那只手,一直在微微地顫動。“姓趙的,你……你現在……”

趙長安不慌不忙:’“我正在吸取他的鮮血和功力,雖然他殘了,又中了異毒,不過功力總還是有的,且先吸幹了他的,後面就該輪到諸位了。”晏雲義急呼:“二哥,二哥!”趙長安笑得越發燦爛了:“晏四俠,別喊了,不會答應的,他早死了。”話音未落,六俠怒喝,齊縱身撲了上來。

一縷遠方襲來的清風,掠過了趙長安身前。他悵然擡首,見一片花瓣伴著數點雪片,正從自己眼前緩緩飄落,不禁輕嘆了一聲:“如此良辰美景,又豈可無詩呢?”他腳往後一滑,右移三寸,已避開了晏雲禮疾刺過來的一劍:“舊時月色照誰家?”左耳旁風聲大作,“呼!”鑌鐵禪杖一招“金剛伏魔”兜頭砸來。他頭連側都不側,只左足足尖輕輕一踮,便閃到了弘法左側:“梅邊吹笛霜浸茶。”

朱承岱、馬驊的“猛龍過江”、“虎躍平原”眼見已要擊中他的胸口,卻倏忽不見了人影,連忙撤掌。否則,四只肉掌就要被迎面而來的兩劍刺穿了。

“暗香浮動清寒後,”白衣輕揚,趙長安好整以暇地飄掠出一丈開外,“疏影橫斜水中花。”他腳步右錯,右掌猛然往回一帶,這才避免了晏雲孝的屍身被晏雲禮、晏雲義不及收回的雙劍劃得肚破腸流。

“堪嘆玉人今何在?詞筆難描綠萼華。”

晏雲仁一連三式“擎天一柱”、“力敵千鈞”、“肝膽相照”,分刺他的喉嚨、前胸、上腹,劍光明亮耀眼,令人不敢直視。與此同時,晏雲禮的長劍封死了他的右側退路,鑌鐵禪杖則堵住了他前掠的身形。馬驊雙掌猛拍他的後背要穴。

趙長安猶豫了,腳步稍稍遲滯,禪杖破空聲疾,“呼呼呼呼”四式,從他臉上拂過,淩厲的殺氣,刮得他面皮一陣刺疼。他只須後仰,便能閃過馬驊的雙掌和朱承岱的那一式“關河冷落”,但晏雲孝的右腿就會被禪杖打飛了,他只好前掠,一句“今夜花落顏色改”中,“嗤”,晏雲仁的長劍劍鋒緊貼著他的喉前劃過,鬥篷系帶應聲而斷,鬥篷飄然落地。晏雲禮長劍劍芒大盛,一聲裂帛輕響,他的左臂衣袖已被割開了一道口子。七人在梅花之間穿來插去,靈動輕忽,既似天邊的流雲,又像繞林的清風。

吟詩聲,長劍破空聲,掌風“呼呼”的拍擊聲以及禪杖因使足了十分的剛力、舞動時令人耳膜隱隱作痛的風聲,和著趙長安空靈曼妙的身法、晏府三俠精妙飄逸的劍法,朱承岱、馬驊剛猛威風的掌法,弘法讓群雄眼花繚亂的杖法,直令三百多人無不目迷神眩、如癡如醉。

“今天俺才總算見識到了,什麽是真正的功夫,誰又才是絕頂的高手。”一個白發老者也嘆息。他相貌威嚴,身形魁梧,一看便知是個幫派的掌門人,“唉,這趙長安才活了狗大的年紀,就已經成了氣候,今天要是放脫了他,那今後俺們可都沒啥活頭了。”

“嗨,聞幫主,老朽倒以為,習武之人,一生之中,得見一次這種無上的武功,就是待會兒被他吸幹了血,也是值得的。”說話的是一個毫不起眼的小老頭兒,他剛才喝罵趙長安為魔頭惡賊,但此時見趙長安以一敵六,掌中還貼著具屍體,卻仍衣袂飄舉,行止若仙,佩服之余,不禁連連贊嘆,“想當年,蔣名僧被他殺死前曾經說過,從此以後,江湖唯有趙長安。當時老朽還大不心服,今天這一見之下,嘿嘿,蔣名僧這話,真是說盡道絕了。”

就在眾人凝目觀戰並大加議論之際,花林中的七人已過了三百余招,但小老頭兒卻皺眉,自言自語:“不對呀,怎的……怎的?”

聞幫主問:“伍兄,有什麽不對?”

“聞老弟,你看,趙長安他怎的只是一味躲避,而一招不攻呢?你看,晏老三的這式‘天昏地暗’刺他右肋,其實他只須拿手一格,那劍肯定就要飛出去了。他閃個什麽閃?弘法大師的這一式‘普渡眾生’根本就擋不住他,他只要右腳腳尖一鉤,把禪杖帶偏三寸,那馬驊的左膀子就能被卸下來了!”伍兄連連撓頭,“他出的什麽昏招?”

聞幫主凝神看了一會兒,也搖頭了:“怪,實在是怪!他的步法……怎麽就笨起來了?不應該啊?這不才過了四百多招,哪能那麽快就耗盡了內力?他到底在玩什麽花樣?唉呀!”見趙長安步法一個遲滯,險險被晏雲仁一劍刺中左膝,雖恨他是個無惡不作的魔頭,但也不知為何,見他遇險,二人卻不約而同地為他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