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四 章(第6/17頁)

譚意哥很高興地道:“那我們快回去跟娘商量去!”

張玉朗笑道:“那也得先到我的寓所去把藥草拿了。”

“我已經很好了,還要吃那種苦水嗎?”

張玉朗道:“治病必須澈底。不要留下病謗,再者,念在我辛辛苦苦,滿山遍野地幫你采了來,你也不好意思叫我空忙一場吧!”

譚意哥很感動,笑了一笑,低頭又跟他相偎著向前走去,無意間,兩個人的手觸在一起,張玉朗輕輕地握住了,譚意哥心底感到一震,但是並沒有抽回的意思。

張玉朗也只是在試探,所以握得很輕,見譚意哥沒有抽回去,他的膽子也大了一點,慢慢地握得緊了。

兩個人沒有再說話,默默地走著,但是卻有萬言千語,在兩人相握的手掌之間交流看。

一直到了張玉朗的客棧門前,他們才戀戀不舍地分開了,進入到張玉朗投宿的房間。

桌子上放看一具竹編的藥籃,裏面果然盛著各式各種的藥草,洗得很幹凈,用一塊濕布覆著,以防止枯萎。

可見他是個很細心的人。

請譚意哥在椅子上坐下,他又忙著要去喊夥計沏茶,譚意哥笑了笑道:“不用了,立刻就要走的。”

張玉朗有點失望地道:“意娘,你不能多坐一會兒,我好想跟你談談。”

譚意哥笑道:“上我那兒去談不是更好嗎?又清凈,又舒服,茶水方便,有人侍候著。”

張玉朗道:“那對你方便嗎,時間很晚了。”

譚意哥道:“我家裏設的是書寓,任何時間都方便招待客人的,只要我高興。”

張玉朗笑笑道:“你以前可能從沒有高興過!”

譚意哥也笑笑道:“那倒不見得,我那兒經常是通宵達旦,賓客盈門,川流不息的。”。

張玉朗笑道:“意娘,別騙我了,雖然我以前沒上你那兒去過,可是早就聽說了,可人小的客人在二鼓以前一定要離開。”

譚意哥道:“那只是說說而已,誰也沒有規定要這樣,而且真正相知的客人留下來也沒人知道。”

張玉朗笑道:“意娘,你騙不了我的,長沙城中,蛾眉隊裏,你數第一把交椅,但是正經規矩,你也是出了名的,你的文才歌藝,已經足夠壓倒群芳了,絕不需要再多獻別的殷勤去招徠顧客。”

譚意哥道:“那也只是說說而已,風塵中人,青樓女子,誰能保持住完璧全貞的!”

張玉朗縐著眉頭道:“意娘,我實在不明白,你明明是個冰清玉潔的好女孩兒,為什麽偏要糟踢自己呢?”

譚意哥苦笑一聲道:“我的職業就使人無法相信。”

張玉朗莊容道:“別的人如何想,我不知道,至少我是絕對相信的。”

譚意哥哦了一道:“你憑什麽相信呢?”

張玉朗笑笑道:“因為我跟別人不同,我看到了確實的證據。”

他走前一步,手撫著譚意哥的肩膀道:“在這兒,你的那顆守貞宮痣宛然鮮明,那就是好證據了。”

在他的輕撫下,譚意哥的身子起了一陣輕微的顫抖,低聲道:“張公子,你看見了?”

張玉朗道:“是的,我可不是存心輕薄,我要替你換濕衣裳,那天你全身都濕透了,人又昏迷不醒,如果讓濕衣冰在身上,一定會招病的。”

譚意哥道:“我並沒有怪你唐突,事實上我也非常感激你,正因為你知道我是個規規矩矩的女孩子,所以我才……”

張玉朗知道她要說什麽,也很窘迫地道:“是的!意娘,我知道你的意思,因此我也很後悔我做得孟浪,那天的事情也很匆促,使我沒有時間去考慮很多,如果不是湊巧,我即使要替你換衣服,也會先換上衣,如果我先看見你這顆貞砂,也會想到一個雲英未嫁的女兒,應該有很多的顧忌,我就會慎重一點了。”

譚意哥低下了頭,她的眼前自然也是在假想著那天在山上茅屋中的情景,雖然她那時在昏迷中,不知道發生過什麽事,但是清醒之後,總是能想像到一二的,每想一次,她的臉就會紅一次……

現在她自然而然地又想到了那一天可能發生的情景了,更不同的是那個人就在她面前,這實在是很難描述的心理,既窘迫,又急切的想知道那天真正的經過。

所以她囁嚅了半天才低聲道:“張公子………”

張玉朗道:“意娘,我們雖然見面的時間並不常,但是卻因為有那一段特殊的因緣,至少不是陌生初交的朋友了,我也把我自己最大的秘密向你揭露了,使得我們的關系又進了一層,你可以叫我的名字了。”

譚意哥道:“那不太冒昧了嗎?”

張玉朗道:“你如果感到拘束,在人前不妨客氣一點,可是在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可以不必那麽拘謹吧;你叫我張公子,我老是覺得我們很遙遠似的。”